越氏的瞳孔缩了缩,看向庭芳的眼神已带了惧色。是九岁孩子说的话么?是九岁孩子看的透的么?她出世王谢,嫁入阁故乡,在妇人中已是见地多广。平常亲戚走动多喜问她拿主张,就是因为她便是在男人中也能说上几句。可庭芳呢?庭芳的话她听的懂,也只是听的懂。说出来她能明白,不说她一定想的到。是有闲话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,可那不过是戏说。见地见地,不经见过,如何能有识?
哪知庭芳又道:“但我猜着了些。”
庭芳故意拉拢越氏,本日毕竟获咎了人家,能弥补的最好弥补了。独木不成林,惹到她头上要反击,该连合人的时候,也不能端着范儿。单打独斗是不可的,笨伯尚可弹压,把聪明人往外推就傻了。因而便道:“二婶但是想问,何不做直臣?”
越氏苦着张脸道:“你们别问我,我且想不明白呢。你们几个照原样过,守着端方总不错的。段妈妈实犯了错,至于庭芳……罢了,我一脑门子浆糊,待我自家想明白了再说。”
庭芳掰着指头数:“叶家、陈家、越家、潘家、另有在我们家走动的那么很多人家,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。”庭芳顿了顿,“福王妃娘家,又是另一条绳索上的蚂蚱。文臣不是铁板一块,我们这条绳索串的蚂蚱多,人家串的也很多。老太爷是我们这一串子的领头人,却也只是领头人。陈家并您娘家,各有苦衷,不是我们家指哪打哪的傀儡。老太爷能当头儿,自是得敢冲敢打。他缩脖子了,头儿就要换人。换成我们一条绳上的,我们家只是委曲些。换成别的绳索上的呢?最好的成果是我们一串儿都委曲些,差的……”庭芳阴沉一笑,“二婶,你不是常盯着中人那处,看谁在都城混不下去了要卖屋子么?”
“六十岁的圣上,”庭芳苦笑,“在位五十二年。”
庭芳不消她答复,直接道:“五品以上,除非圣上拿来做牌坊的,可真有直臣?”
“家里摆布周旋,我挣命逃出来。运气差了点儿,赶上圣大将要六十大寿。平王俄然脱手,风云突变。”庭芳木着脸道,“我也想做个娇俏的闺中少女,但是能么?”她被平郡王推上了祭台是命不好,但她要乖乖做祭品,就白瞎了两世的经历。世上没有那么多刀切豆腐两面光的功德。她底子不具有“片叶不沾身”的气力。野猪滚泥巴,脏是脏了,比变成烤野猪强!当年她在公司里跟对家干仗的时候,更丢脸的事都做过,现在才到哪儿呢?小陈述下黑料设骗局十足没干,的确职场白莲花一朵,够逼格了!
庭芳弹了弹衣袖:“我身上穿的细棉布衣裳,三道染了。今儿我娘还嗔我怎地翻出旧衣裳来穿。我娘那小我,您是晓得的,陈家几代堆集,家底我们比不了。她就没挨过穷,没缺过银子。全凭着着她的性子,光我一小我的衣裳,一年都得上千的银子去。现是大姐姐管着半拉帐本,我前日看了看,公中带我们东院的私房,我一小我一年的开支就有小两千两。”庭芳深深的吁了口气,“二婶,我们不是光棍儿,做不了直臣。”现在不站队,等太子即位了你再站?呵呵,你当太子傻啊?宦海沉浮当是笑话么?天下哪有一本万利的买卖。做天子且还要先玩几把农夫叛逆呢。
越氏奇道:“你如何跑这么急?我没叫赵妈妈催你呀。”
庭芳扑到越氏的怀里,闷闷的说:“二婶,明天真的对不起。”
越氏哪敢让个半大的孩子听她问话,万一没绷住漏了点出去,那的确了。摆摆手道:“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杂!”
越氏摸.摸庭芳的头:“我晓得的,覆巢之下无完卵。我们该同心合力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