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老爷见陈氏哭了,反倒愣了愣。内心不肯服软,半晌才憋出一句:“我不过说说四丫头,你就恼了。偏扯些有的没的,姐妹两个拌嘴,你只顾偏疼她,七丫头不也是你的闺女?”
庭建立即跟着跑了出去,余下世人早没了画画的心机。庭珮道:“我们几个下午还在学里练字,有事的就先回吧。内里风大,都裹紧了衣裳,别着凉。”
陈氏气的倒仰,甚么偏疼眼,庭芳又不是她生的!这是明显白白的说她不慈!用力喘着气,指着丈夫的手不住的抖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庭芳和胡妈妈吓的脸都白了,尽管拉着她顺气。陈氏看着胡妈妈,那是自幼跟着她的丫头,想起在闺中无忧无虑的日子,再想想出嫁后受的委曲,泪水喷薄而出。俄然嗓子一甜,只听到庭芳锋利的叫声远去,完整堕入了暗中!
世人一哄而散,庭芳感觉没意义,也懒的归去。只问了丫头关于陈氏的环境,得知还是睡着,想起庭瑶在老太太处,家里竟无个去处,干脆像平常普通坐下写字。庭珊怕她不安闲,也留下写字。庭理年幼,实在没精力跟一群学霸拼,便归去了。倒是三房的庭松留了下来。庭松乃三房宗子,家里爷们里头行四,因年事渐大懂事儿了,开端晓得要长进。家里就三房最没声气,还不是因为他爹没出息。大老爷二老爷再有父荫,也是堂堂正正的两榜进士。现在看起来大老爷官位高,二老爷却在顶顶清贵的国子监,将来谁更得脸还不必然呢。反观他爹呢?庶出就不提了,一样的先生教着,一样的奶.子丫头捧着,硬是连个秀才都没考上。使了银子混在王府里做个正九品的典仪,怎怪的下人权势?他都恨不得托生在大房二房呢。
正闹着,忽听一声断喝:“你扭扭捏捏的像甚么模样!”
庭芳偏头躲开,恰见陈氏醒了,欢畅的跳下炕扑到陈氏跟前:“娘醒了?饿不饿?我在学里吃了红豆饭,带点咸味儿,开胃的很,你要不要吃?”
庭芳点头称是。
大老爷才听了满耳朵谗言,看庭芳非常不耐烦,怒斥道:“常日里的端方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,对长辈不敬,对弟妹不友。细心着你的皮!”
庭松看在眼里急在内心,一家子兄弟姐妹,公平分例都是一样的,可大房二房哪个吃穿用度不比三房强?秦氏待他淡淡的,可庭兰并不见很多得脸,狐狸毛的大氅都有好几件,秦氏平常还是兔毛的呢!抱怨是没用的,便是不从科举上走,也得先跟兄妹们混的熟了,特别是庭珮。休沐想了一日,本日便跟着留下了。吃过饭,庭芳仍然在墙上练字。庭松见庭芳面色不好,然进入状况后气场全开,早把庭芜那点小事抛到九霄云外。她的壳子里装的是成年人的灵魂,逼迫练习出来的专注力非同小可。那种心无旁骛的执念最震惊人。庭松还是头回见庭芳练字的模样,不由叹道:难怪!难怪!想要在嫡母长辈面前得脸,只靠着撒娇是不成的,还得有硬工夫!
胡妈妈笑道:“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,女人有甚好急的?太医都说无事了,静养便可。”说着又想起一事,“老爷本日返来的早,看着太太喝了粥就被周姨娘请了去。七女人警告状呢,女人细心些。”
饶是陈氏夙来好.性儿,也忍不住恼了:“她与谁处不好了?你本日借着她来寻我的不是呢?我又做错了甚么让你拿着孩子撒性子?也有为着你的心尖尖儿找德配太太的倒霉的!我慢待了哪一个?你就听她哭诉,问过旁人到底是甚么事没有?何必借题阐扬,指桑骂槐。一口一个没端方,她的端方都是我亲教的!你要看我不好,秉了老太太休了我家去吧!”说完俯在床.上大哭。十几年的伉俪,挣命替他生了儿子,他却只顾着替小老婆出头。她又未曾吵架了周姨娘,连拌嘴都算不上,就能辱她至此!竟白操了十几年的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