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芳抢过帕子,捂着脸哭。谁家孩子,在跟父亲分别的时候不哭呢?是的,父亲。一日为师毕生为父。穿越十年,真正对她尽到父亲任务的,唯有这个毫无血缘的人。再忙都会惦记她的功课,即便几日不见,缺点在那里进步在那里,都如数家珍;再位高权重都会听询她的定见,哪怕听起来很荒诞也情愿给她尝试的机遇。庭芳想起了宿世的父亲,峻厉到几近不近情面,可夜深人静时,加班返来会悄悄去房间里看她。叶俊文没有给的统统,赵总兵给了。从最开端拿他当个帅哥看,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尊敬的长辈。
赵总兵道:“怕死留在京中做国公不是更好?可我贵为国公,岂能在京中安享繁华,不顾边民受□□之苦?”
小一年的练习,庭芳进步是敏捷的。各方面前提都好的孩子,在当今妙手的□□下,很难不突飞大进。特别庭芳还很尽力很专注。最较着的就是打嘴贱华松毫无压力,现在他们两个打斗,大伙儿的赌局都懒的开了。固然华松算是老弱病残序列,毕竟是老兵,庭芳废了很多心机才搞定的这货。
被调去做福王亲虎帐长的刘达表情非常不好。本朝按制,亲虎帐长同仪卫正,正五品,又在京中,大小是个出息。可总兵的亲兵品级固然低,但极轻易建功。不定甚么时候就升上去正儿八经做军官了。藩王的亲兵,老是有些难堪的。他年青力壮,大好韶华,要去京中看娃娃,其表情可想而知。
庭芳昂首望着赵总兵。
庭芳面前一黑,她最惊骇的事终究来了。叶家第二代一个顶用的都没有,老爷子如果这会儿去了,背面的定然接不上。这节骨眼上,一步错,万劫不复。
“娘舅……”
赵总兵道:“你老是这么有勇气。你祖父一定有事,大哥之人,病痛再所不免。便是京中无事,我也要打发你走了。”
庭芳的心格登一下。
“我想要娘舅活着。”一年的相处,不管赵总兵是位高权重总兵还是浅显的娘舅,她都想要他活着。
叶俊文之于庭芳是恍惚的,在家里走来走去,尽添乱。冷不丁抽个风,烦的弑父的心都有。说是养了一窝孩子,真正心疼的只要儿子。偶然候庭芳想,都不喜好女孩儿,都感觉女孩儿碍眼,你有本领娶男人为妻啊!你有本领叫男人生儿子啊!生都生下来了,一点也不放在心上。只要有风吹草动,二叔还想着保护一下,他倒头一个想的就是舍弃。
赵总兵抽出块帕子,替庭芳擦着眼泪:“你如何总哭不到点儿上?那么揍你都不哭,我这不好好的么,哭甚么呢?”如何说哭就哭上了?
赵总兵拍拍庭芳的头:“二十八岁的总兵,还想让圣上待我如何呢?知遇之恩,无觉得报。何况我镇守边陲,为的是天下百姓。死又何妨?”
庭芳的哭不过是情感而至,她也不想把个浅显的别离搞成生离死别,顿时就扑闪着大眼睛:“我要长的好的!”
“无愧于天,无愧于地,无愧于心。”
庭芳苦笑,豪杰老是受万人敬佩,对的起全天下,唯独对不起自家子孙。想来赵总兵实无人可拜托,固然回京后到处受限,还是承诺了。
赵总兵道:“京中争论我尽知。倘或真有那一日,不过战死边陲罢了。”
赵总兵轻笑:“圣上信我,我便该与大同共存亡。不是死守是甚么?”
“为何要说死守?”庭芳急道,“莫非此次他们筹算大肆南下?”
庭芳脸一红,她当日来底子想的就是万一赵总兵挂了,太子系将受重创。甚么家国天下,甚么边陲百姓,十足没考虑过。
赵总兵自是晓得京中局势,叹口气道:“太子不轻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