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早到达背景,可闻声大厅里的喧哗。庭芳坐在椅子上喝水,预备等下的跳舞。楚岫云喜笑容开的在她耳边说:“今晚那位公子来了!”
那客商大笑:“徐公子啊徐公子,你今儿也栽了!”
她向来不在舞台上披发任何女性特有的美好,更没有良家女子特有的软弱从命。刚毅、发作、狠恶!似跳舞,亦似舞剑。每一个行动,都充满了力量。我不是弱者,哪怕站在青楼的舞台上,亦不是凡夫俗子可肆意玩弄之人。
堂堂一个数学大拿,靠卖身度日,这话特么能听!?太热诚,绝对不干!
徐景昌跟着笑:“化成灰也认得!”
豆子闯出去,镇静的道:“女人,那公子呆了!”
跟着鼓声加急,庭芳的舞姿更加灿艳。转动带起了层层裙摆,金色的丝线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,却盖不住庭芳绝色的容颜。徐景昌从小到大看过无数歌舞,却没有一个似庭芳的气势。每一个行动洁净利落,比起舞者,更像甲士。纤细的腰肢饱含了力量,节拍踩的恰到好处,脚踝上铃铛收回的清响,弥补着震惊听心的大鼓间歇。音乐层层叠叠,与庭芳的裙摆交相照应。跳动的火焰!
庭芳仍然住在楚岫云隔壁的院子里,但她现在能有些许自在,通过二门,走到前面大厅。约莫是叶家的式微,让楚岫云信赖她已认命。何况她一向表示的很灵巧,毕竟只是个青楼女子生的外室女,哪来那么多傲气呢?不是么?
徐景昌紧了紧手臂:“四mm,我很想你。”
徐景昌笑答:“认栽!”
庭芳怔了怔,一个当代男人,真的会驰念在青楼里滚过一圈的她么?
四周又起哄。
庭芳站起来,把一套浓烈波斯风的金色舞服换上。波斯的女性常把卷发披在身后,带着标致的头巾。庭芳嫌头巾碍事,用铁钳略微把头发烫卷,戴了个纯金镶宝石的花环。浓烈的异域风情,倒是中原审美承认的美人,刹时让她的传说流行江南。
庭芳笑道:“我叫他明晚再来。”
次日,徐景昌践约而至,倒是没见到庭芳。楚岫云亲身解释:“哟,徐公子,真是对不住,我们苏女人身上不好,彻夜只怕不得闲。”
庭芳咯咯笑道:“谁说到时候了?我吊着他不可么?我明晚不舒畅,不见!”
无趣的朝舞台扫了一眼,一个熟谙的身影撞入庭芳的瞳孔,差点乱了法度。徐景昌!
鼓声敲响,庭芳束装待发。彻夜的胡旋舞是赤脚跳的,她踩在地毯上,繁复的地毯衬的她足弓极其娟秀,似能盈盈一握。脚踝上的铃铛跟着法度颤抖,阵阵清脆。舞台的灯从内到外一一点亮,波斯风情的音乐在大厅里反响。庭芳徐行走上舞台,神采清冷傲岸、目空统统,好似初下凡尘的仙子。
都城乱的不成模样,刘永年不舍得把她送出去,省的送错了工具,折了一员大将。一颗庞大的摇钱树!庭芳每次跳舞后,都会想起白居易那一首《琵琶行》,一曲红绡不知数。她跳一场舞,大抵也是差未几的报酬。如此风景,如此豪华,太轻易迷住一个十五岁女孩儿的眼。可惜庭芳的内心已经老的快奔五了,不说历经人间沧桑,也差不离。内心想的,仍然是逃。
“认出我啦!”庭芳大笑。
楚岫云笑嘻嘻的道:“上回我同你说的那位,很俊,又一掷令媛。你不是说要寻个漂亮的半子么?今晚这个,看你喜不喜好。”
长发如瀑,豆子拿着梳子悄悄的梳着。庭芳看着镜中的本身,轻笑,这模样竟越长越端庄了。就这么坐着,如何看如何良家呀。身陷囹圄已三年,她早已长成大女人,正式跳舞见客,等着被拍卖的运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