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兰坐了一会儿,又下床喝水。不但里屋,连外屋都没人。闲话声从院中传来,恰是她的丫头们在躲懒儿。喝口水润了润嗓子,想起孙姨娘本就不大好,若晓得她被休回娘家,只怕还要气死了去。庭兰呜呜的哭着,她不明白为甚么会变成如许?当真就是树倒猢狲散么?叶家衰掉队,嫡母还可依托娘家,而她如许没了娘家的女人,当真就要被夫家如此凌辱么?
杨怡科嚷道:“凭甚么打我?”
就有人嗤笑出声:“哟,秦淮河岸,公然是各处黄金,你们姨奶奶真有钱!”
庭兰又大哭,她竟连丫头都使不动了!月季早听到家里的传言,作为庭兰的陪嫁,只要比庭兰更难过的。镇国公府人际干系错综庞大,她们底子不得宠,没有了庭兰,留在府内只好孤傲终老一世,没主子没儿子没宠嬖,新来的小丫头都敢踩。跟了庭兰回娘家,叶家阿谁模样,只怕连口饱饭都一定有。见庭兰在哭,她也跟着哭起来。主仆两个捧首痛哭。
月季辩论道:“是我们奶奶叫我拿回家的!是我们姨奶奶送的,奶奶爱如何样便如何样!”
较着的热诚与讽刺,月季羞的满脸通红,又说不出话来。管家底子不把庭兰放在眼里,抱着盒子就往上房去卖好儿。月季眼睁睁的看着盒子被夺走,想要抢返来,那里又争的过那么多人,只得哭着去庭兰跟前了。
镇国公夫人一个字都不敢说。
庭兰一吊颈,全部镇国公府炸了锅。镇国公才从外头返来,差点惊的跳起。顾不上端方礼节,直冲到杨怡科的院子里,气喘吁吁的问:“人呢?”
月季被厨房的人好一阵难堪,才弄到了碗粥。走返来的路上委曲的直掉泪。昔日在叶家,再不得宠,想要点甚么,便是略微迟点,都是不敢不给的。现在叶家式微,是小我都要难堪她们。想着回房告状,又怕更给庭兰添堵,半道上狠哭了一回,把眼泪擦了,才往庭兰正屋走去。
太夫人惊的眼泪都要出来了:“已经请了,另有气儿。”
月季只得接过盒子,抱着出门。哪知世人都欺负庭兰,月季才到二门,就被人截了。是个得宠的姬妾,笑嘻嘻的道:“好姨娘,你抱着盒子去那里呢?”
在东厢寻欢作乐的杨怡科被吓了一跳,立即就冲到正房。月季摊在地上转动不得。几个婆子跟了出去,七手八脚的救庭兰,几个聪明的丫头敏捷往正院报信。哪知镇国公夫人还在太夫人跟前,就要过年,家务慌乱不堪,还未回房。便一起报到了太夫人处。太夫人几乎气死了畴昔,一叠声的问:“另有气没有?”
镇国公强行压下肝火后,有力的道:“便是不提秦王妃,你们便都忘了,叶家四女人与福王交好了么?忘了二.奶奶与理国公世子是端庄一处上过学的同门师姐弟么?都忘了徐景昌是福王伴读了么?你们如此辱四女人,徐景昌得了信儿,只要往福王跟前一跪,福王能放过我们么?”
镇国公夫人道:“这这……至于么?”
镇国公怒道:“如何回事!?”
杨怡科一脸讨厌的道:“一哭二闹三吊颈,的确恶妻。”
月季不欲与她争论,低头不语,只抱着盒子往外走。
就有好几个看热烈的,围着月季七嘴八舌。月季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人都挤做一处,引来了管家。强行抢过月季手里的盒子,就喝道:“一看就是主子的金饰!你想做甚么呢?”
镇国公咬牙切齿的道:“凭我不想让你死!”掉头对老婆道,“封闭动静!”
庭兰屋里黑漆漆的没点灯,月季摸索着进屋,打亮了火折子点亮灯,倒是没瞥见庭兰,正奇特,忽觉人影一闪,昂首一看,竟是庭兰寻了短见,厉声尖叫:“快来人啊!奶奶吊颈了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