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夫人嗤笑:“有肉?留在城内的那帮老弱病残上哪弄肉?便是逮个麻雀还得用谷子引呢。那起子丧尽天良的把易打的野兽打完了就走,剩下的人还能捞着些甚么?朝廷竟是尽管装死,我传闻淤泥最肥,从速补种上东西,今秋另有收成。哪知两个月了不见人影,竟是放着我们存亡由命了!”
陈凤宁苦笑:“我不能走,都说了让你先走,你偏不肯,非留下来遭罪。谷子怕泡,银子又不怕。你带着钱顺水而下,不过几日就到了松江。有钱马上能北上回家去。你才说阿满,她那身子骨,你说她是单没了爹好呢?还是爹娘都没了的好呢?何况我留下一定就有事。反倒你身子骨不好,尽给我裹乱。”
就在此时,家中男仆跌跌撞撞跑出去道:“老太爷,外头有位周巡检求见。”
姜夫人不答。
时下文人都略通医理,陈凤宁晓得老妻只需求一点点药材便能够治愈,但生药铺子被大水泡过,全部南昌城,没人有空替他们上山采药。家中奴婢更是不认得草丛中的宝贝。陈凤宁再次把粥碗递到老妻嘴边,姜夫人倒是咬紧牙关,闭眼装睡。
姜夫人淡淡的道:“说甚么都晚了,现在没船。”
周巡检点头:“是,详细小人不知。郡主此来不但为待产。”
陈凤宁呆了半晌,东湖郡主,是庭芳!那孩子竟还记得他们两个老骨头。眼中好悬没飚出眼泪来,阿满没白养着个闺女!见周巡检还看着他,忙先答道:“夫人还好。”起码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