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琇本就不善言辞,又当着世人的面,不知如何呵叱亲娘的满嘴胡言乱语,叫一口气堵在胸口,憋的面色紫红,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她是年青女人,力量比不得生了孩子的妇人。秦氏还喊了家中两个仆妇,一齐把红衣胡乱披在庭苗身上,就架着往外走。
庭苗叫的并非秦氏,清楚是苗秦氏。既是订了亲,又日日一处做活,苗秦氏和苗惜惜偶逗着她,让她叫着娘做耍。私底下也羞惭惭的悄悄叫上一句两句,哄的苗秦氏把她当亲女普通。原是说定的婚事,谁也未曾推测有这番变故。情急之下,庭苗早顾不得羞怯,绝望的呼喊着,盼着苗秦氏能把她截下。
庭苗哭的撕心裂肺,冲着里头喊:“娘!救我!娘!救我!”
秦氏气不打一处来,骂道:“我还不是为了你!不收聘礼,我上哪给你购置嫁奁?你那王妃姐姐,说的赫赫扬扬,有管过我们一日?我是你亲娘,还能外了你去?”
庭苗蒙在鼓里,还日日在家跟着苗秦氏做针线,淘换两个零钱花。哪知到了十月初九当日,家门口俄然吹吹打打来了一队人,说要结婚。庭琇惊的神采发白,庭松还当是客商竟敢在天子脚下强娶,脚底抹油,穿过人群,往福王府疾走而去。
统共一个两进的宅院,不消二日大师伙都晓得了。亲上加亲的功德儿,上高低下都欢畅。既是定了亲,苗秦氏就不拘着小后代,反正都是有礼的,先做一处耍,将来伉俪更敦睦。此事不独三房晓得,连庭瑶都听了一耳朵,只没空实际,反正还小,将来结婚时再补礼。原觉得日子就不咸不淡的过着,哪知高山一惊雷,叶俊民翻手就把女儿给卖了!
庭苗的泪水浸.湿.了衣袖,手上还残留着苗文林抓过后的余温,耳边听的到弟弟的呼喊。但是亲爹嫡母要卖她,谁另有体例呢?没有体例!没有人能救她!庭苗伏在花轿里泣不成声:“老太爷,你在天有灵,给孙女儿一条活路啊!爷爷!爷爷……”
两位有恋人,四目泪眼相对,相互紧紧握停止不肯松开。那客商先前见姐妹相拥而泣还好色彩,现看着个男人拽着自家媳妇,顿时就恼了。他早摸清了叶家的底,晓得苗文林的来源,半点不惧。一个眼色,就有侍从对着苗文林就一记窝心脚。苗文林个白面墨客,那里受的住?一个踉跄跌倒在地,手上一松,庭苗便被拉出了二门。
那厢庭松出门,庭琇哭的不能自已。秦氏却拿着红衣往庭苗身上罩。庭苗顿时吓傻了。苗秦氏也呆在当场。秦氏还笑:“给姐儿寻了门好亲,将来再不消过苦日子,日日做针线卖了。今后穿金戴银,可别忘了娘家人!”
秦氏唬了一跳,立即就摁住庭苗,要给她披上红衣。却被庭琇一把翻开,撕心裂肺的喊:“有你这么当娘的吗?”
庭琇庭枫庭杨连滚带爬的一口气追出了两条街,庭苗的哭喊声隔着吹打的礼乐一声声的传入姐弟三人的耳中。一处长大的姐妹,只把庭琇痛的站不住。庭杨扶着跑不动的庭琇,庭枫却忍不住跟着花轿跑:“六姐姐!六姐姐!”
苗秦氏看好的媳妇儿,已放家里疼了一二年,生生叫人夺了,内心好似挖肉普通。听得庭苗一声叫唤,跌腿坐在石阶上,嚎啕大哭。婆子拉着庭苗往外走,庭苗挣命往里退,一只手抓.住了她,恰是苗文林。
也不知叶俊民在那里厮混熟谙了一个客商,听闻叶家是阁老以后,就打起了坏主张,愿拿五千两银子做聘礼求娶叶家女做填房。叶家三房早被败的洁净,满副产业加起来都没有五千两。叶俊民自来凉薄,只认财帛,喜不自禁的就回家来预备起嫁女。那客商上门拜见,秦氏才知已有四十多岁,好当女儿的大伯,那里肯干?恰好婚书已叫叶俊民一手筹办,连聘礼都收了,岂是说退就退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