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子墨斜眼看他:“说还是不说?”
君子墨转头问:“何为?”
庭芳又夸大了一句:“田产在师兄名下不过权宜之计,将来还是要行公田。先生有空同几位说道说道,万不成忘初心。我们为了甚么费经心力的?单只为了财帛么?单只为了权势么?”
少年直直给噎了,似君子墨此等女户,当然遭人欺,亦无人管束,还真不好说她甚么。
颜云睿嘟着嘴不说话。
手指划过都批示使司的花名册,这些人,得寻机遇干掉。调剂批示中间的南昌,毫不能容贰心之人!
颜云睿听得此话,反倒扭捏起来:“话不是这般说,虽我不想娶你,守节却也不成强求。你一小我讨糊口不轻易,寻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理。”
颜云睿从未听过此等谈吐,气道:“你怎地这么俗!”
少年目瞪口呆:“我是男的!那里来的名节?”
君子墨想不明白,也不跟小孩子歪缠。此等家中娇生惯养的小娃儿,不经世事,想问点子甚么还得顺毛哄着,她才不耐烦。有的是体例查去,拔腿就走。
钱良功放下农书,昂首笑道:“都怪郡主太妖孽,三成租子,亏你想的出来。颜飞白似曲解了甚么,想乘东风,亦是人之常情。事若成了,君女人立等就是宫里头说的上话的妇人,旁人只要凑趣的份儿,颜家好精的算盘。”
君子墨不大明白,扭头看庭芳:“如何就看上我了?”
君子墨随口应了,朝颜云睿摆摆手,快步走了。回到家中,先寻庭芳汇报此事。钱良功正在一旁看前朝的农书,头也不抬的道:“先有人看望我家有无适龄的孩子,我孙子却都定了亲。算来算去,就落在女人头上,既是他还算刻薄,女人亦可考虑。”
君子墨想了半日,不大肯定的问:“颜参政家的?”
君子墨道:“人间再无人端的因七出而休妻的。”
君子墨乐不成支,调戏道:“对呀,我不守妇道,可惜我父母双亡,夫君离世,族人分崩,便是我不守,又待如何?”
庭芳笑道:“你有甚么不好?君家望族,虽式微了,倒是被我们害的。家世好、身材好、出息好,盯着你的人多呢,只看你乐意不乐意。”
钱良功忙道:“我明白,现逮着机遇就同他们说。为公亦为私。天下安康,各家各户才稳妥。就是我本地话说的倒霉索,君女人又是女眷,说话不响,少不得渐渐磨。”
颜云睿一个半大的孩子,所能拿出来的只要些许零花。再不谙世事也晓得嫁给他所得与他能拿出来的岂止云泥之别?急的都快哭了。谁要娶个又黑又丑又不守妇道的孀妇啊!心中万分委曲,家里平素说疼他都是假的,到了想联婚的时候,如何都扒拉不出能跟徐家扯上干系的。瞧着君子墨挺得宠,就要拿他填火坑,还冠冕堂皇的说甚么秀才之女家世相称。从三品的布政使之孙,就配娶个秀才的女儿?还是守了寡的?这话哄谁呢!
君子墨又笑了,这孩子心眼还挺好,点头道:“那再说吧,我内心还想着他呢。”
君子墨眯着眼道:“寻我何为?”
钱良功随便的道:“虽说有些人家矫情的不要孀妇,但娶孀妇的也很多。朝廷又没规定孀妇不得再醮,前朝再醮的,儿子有出息了封诰命的都有。”说毕昂首笑道,“女人无需太在乎,当官的人便都是如此,眼里看的只要益弊,旁的都不大过心。颜参政正摸不着我们的路数,扔个孙子出来算不得甚么。大不了过河拆桥,到时候寻个由头休妻轻易的很。就女人的性子,恕我直言,七出但是占了好几样儿。”
君子墨见颜云睿眼里汪了两包泪,笑的直抖,颜家竟是这般养儿郎,不怕他没法存世么?再看看年纪,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,又豁然了。父母健在的少年郎,可不是还没到阅尽千帆的时候么?她没兴趣跟颜家有活动,便正色道:“才我看你是个孩子,逗你玩的。我与先夫青梅竹马,不欲再醮,你放心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