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王嘴里发苦,他们这是入彀了!叛军八成是先遣人在内城厮杀,待朝廷打起了巷战,他们便在外头拆墙。只消破了城门,雄师便可杀入。都城储备极度环境下可撑半年,然皇城却只能撑个把月。果然是家贼难防!如果蒙古打了来,城门定是死守。叛军化作百姓,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反叛,防不堪防。昨晚的叛戎服备了兵器,方才的巨响表白他们有大炮,朝廷必有内鬼。武备司毫不洁净!福王瞪着眼问庭瑶:“武备司郎中是哪个?”
庭瑶嘲笑:“守城的兵丁不是见钱眼开收了好处便放过,便是与叛军狼狈为奸!堂堂天子脚下,首善之都,一早晨就被拆了城墙。将来史乘敢写,只怕先人都不敢信!”庭瑶也气的够呛,恨不能掐死了那些满脑肥肠的货品!朝廷腐朽,外流些枪支实属普通,休说福王还未即位,便是现在当了天子也不是朝夕能治。没有三五年工夫,且清理不了蛀虫。可连大炮都丢了,不管如何都说不畴昔了吧?深吸一口气,对着方才那尖兵道:“你再上去,瞧瞧环境,可否晓得城墙毁的如何,谁在领兵?可否守的住?”
严春文沙哑着嗓子问:“去那里?”
圣上的动静比福王来的切确,城墙的豁口有两丈不足,幸而对方没有马队,不然几千人踏马而入,皇城不保!战况在胶着,圣上不由想起了赵总兵。当日大同城墙塌方,他想着旁的事,又顾忌赵总兵日趋高涨的声望,用心压了压。那一回,赵总兵差一点点就死了。哪知到现在会轮到他面对带着豁口的城墙。幸而听了福王的建议,调了大同的几千兵马入京。戍守出缺口的城墙,确切无人能与大同将兵比拟。纷繁扰扰的信息搅的圣上头痛欲裂,他就不明白,史上比他昏庸的天子应有尽有,怎地就他这般不利?天既不佑他,何必要他做了圣上?
识字的寺人立即在浩大如烟的书架上刨出了一大叠书,抱到圣上跟前。圣上心急火燎的拿过,看到封皮,差点就生生怄出一口血。叶庭芳!叶庭芳!一拍桌子:“派人,去江西把东湖郡主宣召回京!”
庭瑶沉着脸道:“太子的人。”
太子喏喏的道:“急招东湖郡主回京来得及么?”
刘达道:“在背面,给了她一匹马两把刀。她去过边陲,无事便好,有事只怕跑的比我们还快些。”
庭瑶苦笑:“真到了当时候,你们先跑。我不会骑马,看老天怜悯罢了。”
有些寂然的坐回椅子上,看着不知所措的太子,再一次的想起了宗子。若宗子还在,起码现在能有商讨之人。可惜,无能的宗子死了……死了快五年了……心如刀绞,圣上抖着唇,冷静道:大郎,你恨我么?
福王沉默,手不自发的抱紧了女儿。绝境之下,只怕连女儿都护不住。他是福王,是皇家血脉,故他是意味。不管有效无用,只要他在,手底下的人就有了来由。哪怕皇城被占,他亦能一呼百应。呼来的或许各怀鬼胎,起码有机遇。要做帝王,似容不下一丝妇人之仁。福王心中堵的难受,祈求着老天,不要迫他到那份地步。
太子猛的听到东湖郡主,才反应过来她在工程上资质卓绝。顿时悔青了肠子,早晓得不算计她了!正如此想,忽觉一阵阴风袭来,余光一扫,恰是圣上用浑浊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他。立即手脚发凉,背渗盗汗。
刘达泼了盆冷水道:“他如有了贰心,拖上一拖,臣便只好护着殿下乔装成流民逃往大同了。”省的叫人一锅端了祭旗。
刘达道:“我们行军兵戈的自有一套法门,都是轮着歇。赶上寸劲,熬上十天半月都有。”说毕拱拱手,“臣且再去巡一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