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仙进屋抱出来个大册子,老太爷翻开来看,里头密密麻麻写的满是按着时候卡死,某时做某事,某时专管复习,复习哪日的内容。末端用朱砂唆使“已完成”“完成八成”和“顺延至明日”等字样。瞪着孙儿,道:“要不你女扮男装好了。”
陈谦笑道:“我弄不明白那些,打牌都算倒霉索。何况我们家还是读书要紧。”
“咳,”老太爷被庭芳一句色艺双馨打了岔,差点忘了闲事,“四丫头,你比来先别上学了,把你所知的数术写出来,到我书房里写,我派人与你誊抄排序。写完刊印出版,我坐实了你才女的名头,看谁还敢说闲话!”
老太爷翻啊翻,对着庭芳的打算表越看越爱,直接就抱走了:“后儿还你!”
陈恭嗯了一声。
“你在说我甚么?”
杨安琴岔开话题道:“没甚么,你饿不饿?”
老太爷怔了怔,随即笑开了。人呐,就是不能伏输,不能认命。当年他在乡间屡试不第,多少人劝他放弃?当年他一心读书,不肯去做幕僚,多少人又笑他傲慢?一同读书的同窗都另寻他路,只要他对峙到底,终究进士落第,官居一品。世人毕竟只认功成名就,一举成名天下知之前,在世人眼里你不过是个蠢货罢了。待到真的挣出头,世人又纷繁挖出很多昔日的分歧平常当作谈资。
陈谦深知弟弟歪缠的本领,干脆奉告他道:“娘看上了四mm,想她做儿媳妇,何如你不争气,没美意义提。”
庭芳内心特别欢畅,比来日子很不错,哪怕被福王吓了一早晨,可她熟谙了两个能和她玩数学的人,发明了老太爷如大海般宽广的气度。至于她爹那种傻.逼,就让他浮云掉吧。
“哦!”陈恭又道,“我才不要娶她,她凶死了。”
杨安琴翻个白眼:“你少嫌人家,放心吧,他们且看不上你。我说你这回吃了经验了没?”
越氏抽抽嘴角,读书人臭弊端真多。
老太爷下巴掉地,太牛逼!
“耍是耍啊,”陈恭有气有力的道,“但是她太凶了,娶了她要被打一辈子。”
胡妈妈听不懂甚么数啊算的,她只能挂着衣食住行,早就估摸着庭芳饿了,忙道:“小厨房里熬着粥,女人先垫垫。”
杨安琴道:“一时请不到先生,罢了,我的脸皮又不值钱。年青时丢的更多,老了莫非还看重起来?你持续跟着康先生吧。便是要走,也得等我们寻着先生再走。”
陈恭对此迷惑好久了,终究忍不住问出口:“四姐姐到底是不是姑母亲生的?”
陈恭才不被骗:“你方才说我配不上谁?你把我配了谁?”
入夜透了,小阴风阵阵的吹。老太太道:“都散了吧,该用饭的用饭,该睡觉的睡觉,明儿还都要夙起上学呢。”
“嗯?”
陈谦朝床.上指了指:“他如何办?”
庭芳夙起预备进宫,返来跟调戏福王,最后跟亲爹干仗,一整天粒米未进,饿的两眼发晕。见碍眼的亲爹滚了,推着陈氏进屋:“快快摆饭,我饿的不可了。”
“我配不上谁了?”陈恭俄然开口。
杨安琴也跟着感喟:“别提了,你姑母差点跟我翻脸。我是再不敢提了。你没出去看,总听到一句两句的,恭哥儿实在配不上她。便是没有他奸刁拆台的事儿,那样大才的女人,我也没脸再说。”
陈谦道:“没甚么都雅的,跟我不是一起人。”
庭芳:“……”
杨安琴看着懂事的大儿子心中酸楚:“都是为娘的不好。”
杨安琴笑道:“四丫头连福王都治得住,还治不住他?待他好了,送去四丫头那边叫她打一顿得了。实在该打。”
老太爷点头:“你有设法就好。”摸.摸庭芳的头,“会做打算么?要我帮你做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