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宫女刚走,斜向里冷不防蹿出一只巨大的黑影,“喵”一声直往她身上扑来。冯妙下认识地侧身遁藏,那黑影竟然一跳老高,跃过她的肩头,锋利的指爪勾着她的头发,扯得生生发疼。
见太皇太后点头应允,她便号召陪侍的宫女,传尚工局新晋的女官出去。早已等待在门外的几人,闻声传唤,立即鱼贯走出去,手里各托着一只彩盘,放着些香囊、巾帕、快意结之类的物件。
中秋节时,尚仪局本来还要按旧例在宫中设席,太皇太后却以俭仆为由,免了阖宫大宴,只调集新进宫的妃嫔和待选女子,在奉仪殿小宴。冯妙自从晋封过后,还未曾侍寝,是以也一向没有来向太皇太后问安。她特地在小宴当天慎重梳洗穿戴,提早到奉仪殿向太皇太后问安。
“说甚么敢不敢的呢?”冯清吃吃地笑了两声,“论年纪,你是长姐,论位份,现在你也是婕妤了。如何说,都该我向你见礼,更何况,还是胜雪惊吓姐姐在先。”她话说得客气,语气里却模糊带着不平气的意义。
“是润莲不好,又平白让姑母担忧了。”冯妙低眉扎眼地说话。她和冯清一人一边,分坐在太皇太后两侧,都挑些新奇风趣的事来讲,逗着太皇太后高兴。
到冯清面前时,她不拿东西,反倒盯着予星,上高低下地打量:“传闻本年新晋升的侍工里头,有一名绣工特别好的,让尚工局的几位司制都赞不断口,就是你么?”
拓跋瑶向他们挥挥拳头:“欺负我不懂是不是?哼,天然有人懂。”她转向冯妙:“好嫂嫂,你奉告我吧。”冯妙竖起一根手指在面前:“不成说,一说便破了。”
不一会儿,高太妃和其他年青宫嫔也来了,冯清把胜雪放在一边,扶着太皇太后走进院子里。因是小宴,又来的都是女眷,便团团围坐在一处。林琅怕累,略坐了一坐,太皇太后便准她归去了。其别人可贵有机遇得见太皇太后,都打起十二分精力经心极力地表示。
拓跋瑶从小被他调侃惯了,也不在乎,欢欢乐喜地拉着冯妙,在宝相寂静的佛像前跪倒:“要聪明做甚么用?如果神佛有知,就让我嫁个快意好郎君吧,要才有才、要貌有貌,还要一心一意待我。”说完,草草拜了三下。
回到华音殿已是傍晚,冯妙打散头发,躺在床榻上。艾草异化松香的气味,像是躺在如茵的草地上普通。满身都非常怠倦,一时半刻却睡不着。那几道菜的含义,让她暗自心惊。
“姑母!”冯清一见到太皇太后,就撒娇似的坐到她中间,“可找着胜雪了,竟然钻到前面的耳房里去了。也不晓得如何了,胜雪一到奉仪殿来,就撒着欢儿的到处跑。”看模样,她仿佛常常到奉仪殿来。
“奴婢不敢,”予星低下头去,“淑媛娘娘本是随便指了奴婢去缝制衣裳,因穿戴还算合用,淑媛娘娘孕中不肯劳累,也就没再改换其他技术更好的姐妹了。刺绣的图样,是奴婢见婕妤娘娘画的好,便大胆求来了。”
四人沿着后山巷子走下去,刚好又回到庙门之前。拓跋瑶一起走,一起顺手拉扯垂地的杨柳枝:“那几道莫名其妙的菜,究竟是甚么意义?”
他多少明白些父亲的顾虑,他们的一举一动,都干系着琅琊王氏的名誉。背弃故国的事,一旦做了,就像白纸染上墨汁,再也没法去除了。
冯妙晋封正三品婕妤的金册,直到八月间才正式颁下来。忍冬满面欢乐,把金册用红绸裹了,替她细心收好。冯妙却并不在乎这些物件,尽管由着她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