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丑道:“真的呀,你弟弟真敬爱。前次我在村东四大娘家看她孙子,妈呀,阿谁肮脏,满头一块块的,娘说那叫胎屎。他的脸可皱了,看起来像个小老头。”你弟弟像新年年画上的胖娃娃!“

阿丑一边洗一边笑道:“我娘说阿牛哥给我洗过尿布。阿草,你有个弟弟,你娘要疼你弟弟了,你会不会妒忌?”

一阵轻风吹过,我额头的发丝抚过脸颊,顿觉有些痒痒。我自水盆里举起手挠了挠,说:“我不妒忌。我弟弟那么敬爱,我如何会吃他的醋?”

弟弟并没有做出甚么吓死母亲的行动,倒是做出了另一番豪举——他在不动声色中撒了一泡热尿,刚好喷在许盛业的脸上。

田氏自嫁入许家,就像带亲兄弟一样将许盛业从一个小小少年扶养到结婚,她常日能对这个小叔子张口骂就骂,挥手就打,天然是因为豪情天然非同普通。她坐在床前细细打量着弟弟,半晌才眯着眼睛看看许盛业,笑道:“我看还是像老二多些。老二虽粗,但是男人就要长得粗些才好,如果长得太清秀,岂不跟女孩子一样了吗?”

我是她们许家重生儿的姐姐,同一个母亲的姐姐。我们的血管里,流着一半不异的血。我擦干手,蹑手蹑脚地进了母亲的房。

弟弟的出世让她撤销了顾虑,重新拾起亲戚间的交谊,对我也另眼相看。

我们长得并不非常相像,但是只要站在一起,一看就是姐弟,是一家人。

许盛业的脾气空前绝后的暖和。不但许盛业像变了小我,就连好久不上门的大伯母田氏,某日也带着些鸡蛋和一包糖前来看望。阿谁期间的糖满是粗制的红糖,且代价高贵,平常人家,也只要逢年过节做点心的时候才会买一些用。

张大娘客气地说:“啊哟,如何如许不晓得节流!这鸡蛋留着给阿草娘补身材吧!“

许盛业豪放地说:“给乖女吃,给乖女吃,阿草娘要吃另有。她是我们许家的功臣,亏谁也不能亏她!”

母亲昂首看着我们,浅笑说:“你小时候也如许。”

张大娘手脚敏捷地自弟弟屁股下抽出湿尿布,扔到床下的木盆里,又自床头拿起一块干爽的尿布垫出来扎好,包好蜡烛包。

阿杏娘倒是带着阿杏来了,还以长辈自居着。

张大娘打趣道:“我晓得你现在有钱了,说话都气粗。“

母亲仿佛被我问住了,难堪着不晓得如何答复。

母亲已经波澜不惊,但是我却倍感新奇。夕照的余晖里,我抱着弟弟死命地亲着。唉,这么敬爱的小人儿,让我怎能不爱他!

母亲不美意义地说:“啊哟,如何能让阿丑干这个?”

我接着问:“娘,你之前不是说弟弟在你肚子里吗?如何安大娘说弟弟是你从地里刨出来的?你在那里刨出来的?我明天也去刨个mm返来好么?”

田氏的神采更加暖和,慈爱地问:“是井水么?”

我跟阿丑笑嘻嘻地抬着木盆去后院井边,同心合力地摇水上来,蹲在井边洗尿布,将之晒在常晒衣服的绳索上。

母亲赶紧说:“啊哟,这如何使得?我这几日没少喝鸡汤鸭汤,奶水充沛,一点都不缺。”

弟弟的出世,不但仅窜改了大伯母田氏和族人们对我们母女的态度,更窜改了许盛业的脾气。他大多数时候都笑呵呵的,嘴巴拢都拢不住。他固然还出去喝酒,但是不会再喝得酣醉而归,乱发脾气打人骂人。更多时候,他带着微醉笑着来到母亲床边,俯下身去用他那被络腮胡子包抄的嘴去亲一下弟弟。

大伯母已经多久没上门了?我鉴定她是听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留言,确信我是个不吉利的孩子,身上带着肮脏的巫盅之术,能陷人于灾害。躲开灾害的最好体例就是阔别我这个不吉利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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