盖因李公甫讲的虽是制符炼器之道,却并不触及详细的符箓与法器的炼制之法,而是如何将六合万物生克窜改之理融入符箓法器的底子事理。这些事理不但使两人对制符炼器有了更深一层的熟谙,模糊地另有触类旁通之效,使他们对六合之理也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。
他这番话并无子虚,却只是全数究竟中的一小部分,听起来倒也合情公道,李公甫和白素贞都啧啧称奇。
随即他便将《符咒根本道理》与《器道阐源》这两部得自“天狱”的法门对十方和白素贞讲说了一些。
李公甫摆手道:“弟妹也不消妄自陋劣,我们三人中,以你修行的年代最久,为人又最是细心。只是你堆集下来的这一份修行经历,便已经非常贵重了。”
等白素贞也说完以后,李公甫苦笑道:“按说在你们两位结成金丹和舍利的高人面前,我这小小的练气修士不该献丑。但一句话不说,怕是又要被你们当作只进不出的鄙吝鬼。也罢,我现在尚未冲破境地,感悟是真地没有,只能将本身的一些微末小道拿出来分享。但愿你们两位不要见笑。”
对于拱手让给十方的机遇,李公甫倒也没有如何恋慕妒忌恨。现在他修行来自“天狱”的“刑天诀”日久,又是眼界大开见地博识,已经深深熟谙这门功法的高深莫测。固然十方在渡劫之时揭示出的“金刚琉璃法体”奥妙,但他自认所修“刑天诀”也不会减色于他。
十方也起家笑道:“相互相互,贫僧的收成一样庞大。”
白素贞神采一黯:“本来禅师亦知当年之事。当初我因放不下旧怨而携怒抨击令师,却不自发地在旧怨之上又添新仇。现在深思,实是悔不当初。”
李公甫和白素贞定睛望去,见桌案上放着的恰是白天在“藏禅塔”中寻到的那枚玉蝉。
十方与白素贞初时髦不大在乎,毕竟李公甫气力虽强而毕竟境地未到,感悟六合的程度应当远远不能与本身比拟。但听了几句以后,两人都是耸然动容。
白素贞固然性子温婉,却也聪明非常,当即顺风使船地向两人各施了一礼:“如此素贞便多谢姐夫与禅师。”
李公甫笑道:“人说‘三日不见,刮目相看’,而我们与禅师才别离了几个时候,却已经要对禅师刮目相看了。”
白素贞略一沉吟,浅笑道:“固然有十方禅师珠玉在前,但素贞仍然要大胆矫饰一番。”
李公甫和白素贞越听越是惊奇,一方面是十方的感悟到的这些事理实在过分精微玄奥,有一些乃至晦涩通俗到以两人现在的修为境地都难以体味,乃至于他们只能临时默记于心,待今后再渐渐参悟;另一方面则是十方这一讲很有滚滚不断之势,竟似有合盘托出、倾囊相授的意义,这份情面就未免太大了一些。
将两人让进一间常日待客用的禅堂后,十方告罪一声出去,未几时由里到外都换上了一身僧衣,又亲身捧了一壶茶出去,为两人各斟了一杯茶,也在一旁坐了下来。
十方请李公甫和白素贞一起往兰若寺中略坐。
十方又道:“两位来得恰好,贫僧此次冲破境地时很有一些感悟,成心借此机遇与两位论道一番,不知尊意如何?”
对于每一个冲破了境地的修行者而言,除了境地气力的晋升,这些感悟一样是最丰富的一笔收成,若非嫡亲至厚之人,等闲不肯与人分享。现在十方主动提出情愿将这些感悟拿出来交换,两人自是求之不得。
大凡修行之士,在冲破境地的一顷刻,表情灵觉都会变得极其灵敏,最易捕获到六合之间无处不在却又漂渺难寻的玄机妙理。
十方浅笑道:“有劳许夫人问候,家师统统都好。若说有甚么不顺心的,恐怕便是与许夫人一样为当年的一桩旧事所困,而不得进窥元神大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