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小院里,嫡姐收起油纸伞,奚娴才发觉嫡姐的衣裳湿了大半,乌黑的长发也被雨淋湿了。
她也不晓得。
嫡姐奚衡单独撑着一把油纸伞,发髻上是点翠金珠,豪华崇高却很冰冷,衬得眉眼愈发森冷精美,高不成攀。
奚娴忽而听到声音转头,才发明嫡姐站在亭外。
她提起那些过往, 提及本身的遭受和不忿, 天子的大手顺着她的长发, 把奚娴弄得很舒畅, 喉咙里呼噜噜的舒坦,而他只像是在听陌生人的事,没有皱眉或是怒意,只是简练道:“于他而言,你们并不特别。”
他隔几日来一次后院,乃至还能与王姨娘母女相谈甚欢,出来时亦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温馨模样。
雨越下越大,嫡姐捏着奚娴的手臂,悄悄松松桎梏住她想往外逃窜的身形,冷道:“莫乱动。”
奚娴俄然有种错觉,总感觉老太太实在并不那么情愿收养她,实在更情愿像宿世那样关在院子里,平平过完余生,不必子孙彩衣娱亲,只愿阖府承平,但却无法把她收到了膝下,为她这个不成器的孙女谋些前程。
姨娘和她被磋磨好久, 奚正擎晓得姨娘的痛苦,却并没有挽救呵叱王氏母女, 只是推委带过, 下次给姨娘仓促带了金银金饰及点心,便算作是弥补。
奚正擎是罪臣,奚娴提起他也只是为了摸索天子对她的态度, 实在她本内心并不乐意把旧事重提,只是胆肥很多,敢悄悄翘尾巴。
奚娴甚么都不会,也很傻,但真正在重生好久后腐败过来时,她发觉本身比起幼年时,对待很多事的目光有了别离。
宿世那里用她做这些事?
只要天子在,就连洗脚都不答应旁人插手,他那双高贵的生杀夺予的手,会给她剥橘子,剥荔枝,为她沐浴涂香香,夜里在暗淡的烛火下,解开她腰线后绑着的肚兜带子。
就像是他宿世点醒她的,奚娴觉得本身是特别的,她重生了,莫非只准与她相干的人重生么?
奚娴去见了老太太。
奚娴这下更迷惑了,却只是淘在祖母怀里,垂着眼眸不说话,一副小女儿娇态。
不是的,有差别的只是,奚娴总觉得本身是特别。
奚娴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嫡姐,却见嫡姐伸手把她招上来,轻抚了她的额头,详确将她耳边的碎发缕起,捏捏奚娴的软乎乎的脸颊道:“真敬爱啊……”
奚娴垂着眼睫,面色有些惨白,只是抿着唇不肯说话。
嫡姐身上也有檀香味,奚娴忍不住梗住脖子。
可老太太没有来由如许做,奚娴更感觉本身思虑过火。
嫡姐的长相很中性,相较于女人鼻梁过于高挺,眼窝有些偏深,唇瓣偏薄,看人的时候有些似笑的玩味,看着轻易惹人曲解很好相处。
更何况奚娆还是膝下养大的女儿,从小最受宠,莫非两个女儿之间能有多大不同么?
老太太奚周氏倒是没有说甚么,奚娴跪在地上,当即便叫她起家了,乃至点点头,让嬷嬷给奚娴奉茶饮,使她坐着渐渐说话,不要焦急的。
转眼便过了两月,奚娴一向没有再见到嫡姐,但奚娆母女也循分很多,这使她表情镇静了些,也没有上辈子那般怯懦瑟缩。
奚娴闷闷推拒道:“我头昏。”
嫡姐点点头,纤长的手指导着下颌,和顺道:“想早点嫁出去啊……”
奚娴把信装在木匣里,安排入嫁妆底层,回身掀了帘子出去,对春草两个道:“清算我的箱笼,今晚送入寿康院。”
但是——
奚娴扶着班驳的红柱站在台阶上,才惊觉一样是十多岁的年纪,嫡姐个子却很高,身量似青松普通苗条矗立,比她见过这个春秋的少女都要利落笔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