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了,她清楚地记得出事之前,她是青柳镇小学三年级的语文教员李百合。黉舍构造春游,有个奸刁的小男生落了水,她跳进河里救人……
都是布衣小户的,谁家也没闲钱去养一个不干活光用饭的媳妇,大妞这婚事也就担搁下来,愈发不得朱氏喜好。
见她实在怕得短长,手脚都不晓得往那里放,朱氏又略微放低了声音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娘也是为你好,你都这么大年纪了,再不嫁人,今后那里另有好人家给你挑?你不嫁,底下二妞三妞如何办?青松如何办?”
有了儿子,总算能够在村里人的指指导点中直起腰板,大声说话了。
日子苦归苦,三个女儿倒都磕磕绊绊地长到了十几岁,除了二妞聪明些,大妞三妞都随了爹,诚恳又怯懦,拿针戳都戳不出一声“哎哟”来。
媒人又皱皱眉,不过没说甚么,又跟朱氏说了几句话,翻来覆去地夸完大妞再夸宋好年,口头定下了约,就走了。
朱氏大声武气地说,“不嫁人你想干啥?老娘养你十几年,你还想再吃十几年白食?”
这也是柳山村一景了,又穷又破的小山村,一点小事就能传得满村都晓得,大妞和三妞这头刚挨了娘的骂,转头就连青柳镇都有人晓得她们在家好吃懒做了。
天气暗沉,阴云低垂。
李百合忍着痛,渐渐捋顺那些影象――她有一种直觉,只要触摸到那些影象,她才气明白眼下本身的处境。
过了好久,她痛苦地嗟叹一声,终究有了一丝活人该有的反应。
朱氏每天尖着嗓子在家里骂:“两个吃白食的,养头猪都比你们两个划算!猪还长肉,你们俩除了吃还会干啥?”
朱氏的吝啬和偏疼,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――她一口气生了三个闺女,中间又短命了两胎后,好不轻易才挣命一样生出一个宝贝儿子。
这个当娘的,想都没想,就决定把一个女儿,给没甚么好名声的宋好年当媳妇,跟卖女儿也差未几了。
一来二去,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,四周大家都晓得李家大妞三妞懒得很,连探听二妞的人都有,就是没有人暴露想娶大妞的意义。
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,刀子一样刮太矮矮的丘陵,枯黄的草叶也被冻伤了普通,在风里抖着身子。
那以后呢?
朱氏年青的时候长得不错,不然李篾匠那么诚恳的人,也不会有胆量带她偷偷从家里跑掉,但比起长相,更凸起的是她的脾气。
她向来没有违逆过她娘,这句话说出来,只感觉呼吸都要停了。
影象里,是别的一个名叫李百合的女人,或者说,少女。
路旁,有些缺口的篱笆围成一个小小的院子,三间茅草屋破败低矮,北风毫不踌躇地从门窗的裂缝里钻出来,贪婪地卷走屋里最后一点热气。
“我是……李百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