帅案上响起一阵窸窣纸声,只听汪克凡念叨:“庄赞,南直隶安庆府人氏,崇祯十年武举,入贺绍征麾下任旗牌官,累功升任昭勇将军,海军参将,后……,家中现有一妻一妾,三儿两女,居于广东肇庆,是如许么?”
简短地商讨了几句,汪克凡不再说话,只用指节悄悄敲打这桌面,单调的啪啪声回荡在中军帐里,反而更加温馨,几近落针可闻。
汪克凡一摆手,佯怒道:“镇武候此言大谬,军法岂是儿戏,本日不斩了这几员败将,谁还愿搏命作战?”
“末将,末将一贯忠勉,雄师虽败,末将也常常力战不退,请军门明察……”庄赞内心说不出的委曲,更多的则是惊骇,大厦将倾之时,统统的明军都在打败仗,汪克凡揪着这些事情不放,看来本身凶多吉少。
“庄赞,崇祯十六年张献忠入湖广,你在那里?和贼寇比武胜负如何?”
大明的军法本来极其峻厉,像袁崇焕杀毛文龙一样,领兵的主帅随便挑个弊端,就能砍了军中大将的脑袋,只是这些年来官军百战百败,逢战必败,法不责众之下,打了败仗只要不投降,就没人究查任务。
“好吧,你能得贺总兵信赖,一起汲引重用,必有过人之处,本镇也不究查。但你本日临战而逃,沦陷主帅,本镇要行军法将你斩首,你愿伏罪么?”
高层大佬之间的水很深,谁晓得汪克凡和万元吉有甚么冲突!要晓得汪克凡但是有尚方宝剑的火线总批示,万一想借哥几个的人头来斩将立威,大师明天连老米饭也没得啃。
从营门到中军帐几百步的间隔,不测的冗长。夜色已深,来的又不是甚么大人物,楚军并没有摆出仪仗行列,但在不经意间更见森严,尖兵保卫神情淡然,用冷酷的目光核阅着庄赞等人,扣问盘问的过程松散有序,没有较着的敌意,却令人感到模糊的威压。
“病了?该不是装病吧!”
“末将恰是。”庄赞赶紧承诺,却不敢昂首。
如狼似虎的楚军兵士已经扑了上来,一向在帅案中间坐着的那小我俄然站起,向着汪克凡躬身见礼:“庄赞等人固然犯了极刑,但也有可恕之处,现在南昌情势危急,军中恰是用人之时,不如命其再向南昌城中运粮,若仍不能胜利,再一并斩首不迟!”
“吼怒帐前,把他拖出去砍了!”汪克凡勃然变色:“这些粮船要运到南昌城中交卸,才算差事完成,你做到了么?”
规律强化到极致,军队的气质就会产生质的窜改,这座入眠的虎帐,像假寐的猛兽普通,在放松的状况下仍然充满了张力!
“我,我……”
硬的不可就软的来,庄赞放下协台的架子,带上田保鑫和别的两名军将,和看管他们的千总大套友情,好言哀告,请他帮手向万元吉身边的亲信带话。不料那楚军千总软硬不吃,面无神采始终跟个木头人一样,庄赞和田保鑫口干舌燥,车轱轳话连说了几遍,眼看天气已黑,对方才翻翻眼皮,命人送来了几碗老米饭。
“末将,末将当时跟从贺帅,乘舟驰援长沙府,刚入湖广就被贼寇击败……”
庄赞等人立即遭到提示,赶紧纷繁请命,要求戴罪建功,被这么糊里胡涂砍了脑袋太冤枉,和清军去冒死,却另有一线朝气。
“我等败军之将,请军门严加惩罚!”
汪克凡踌躇半晌,终究点了点头:“好吧,既然镇武候包管,就再给你们一次机遇,不过此战有胜无败,若仍不能把粮食送到南昌城中,你们几个的脑袋都一起砍了!”
庄赞等人都是带兵的军将,对这类气质最为敏感,无形中感到了庞大的压力,内心慌慌的一个劲的猛跳,事前想好的各种应对之策都飞到九霄云外,刚进中军帐就不约而同的一起跪倒,口中连称极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