斋醮典礼邻近结束,有羽士奉上了功果簿,士绅们纷繁慷慨解囊,捐募香火钱。十两,二十两,五十两!眼都不眨就送了出去,相互之间还要攀比一番。
百姓们此时显出了浑厚浑厚的一面,并没有难堪这些被开释的水匪。刚才汪晟讲得明白,他们都是临湘等地的守法良民,被逼着插手水匪,却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,和那三十名死囚不一样。
醮坛上摆放着香炉、烛台、花瓶等供器,香、花、灯、水、果等五扶养,快意、玉册、宝剑、令旗等法器,铙、铛、铃、镲、钟、鼓、磬等响器,幢幡符简,敬戒庄严。
“明天斋醮得了些银钱,请汪将军点验查收。”花晓月的脚边有一口翻开的箱子,内里白花花的是银子,黄灿灿的是铜钱,接过票据一看,总计超越一千五百两白银。
汪克凡上前施礼,为功果银的事情伸谢,许秉中却抬手做了个噤声的行动,又一指那方士轻声说道:“花方士正在誊写青词,这些俗事转头再说。”
她还是女扮男装的模样,但重新换回了方巾长衫,文士打扮,和醮坛上阿谁羽衣道冠的方士判若两人。
斋醮典礼持续停止着,花晓月作法画符,以神仙的身份传谕远近枉死的幽灵,齐聚醮坛听宣经文法言,早登净土,免堕幽冥,又用真水真火炼度,解去幽灵的怨气。
官吏士绅的感受就庞大的多,这一杀一放之间,仿佛在表示着甚么。
到了这一步,士绅百姓都大大松了一口气。有城隍老爷这尊大神坐镇,前番一场恶战死去的几百幽灵都能早升天界,离开鬼道,这些冤鬼升仙以后,阳间天然就能安然。
他(她)一身金丝银线的道家羽衣,仪态明朗持重。先从香案上拿起一块净巾擦了擦手,又取一片妙香含在口中,握朱笔,点朱砂,在青藤纸上点点刷刷,一气呵成写就了一篇青词,然后盖上三炁玉章,以黄纸三寸封腰,交给世人传阅……
醮坛上由数名道家执事主持,监坛侍经,各安其职。坛前一名有德方士正在誊写青词,许秉中静肃立在一旁候着,神态恭谨。
“百战间关,见危致命,一忠狠恶,虽死犹生。惟懦夫不忘丧元,故仇敌每为夺气……”花晓月登上醮坛,绕着香炉烛灯巡行,一边走一边唱诵方才写就的青词,旋律漂渺虚空,好像众仙驾临。
“嗯,固然看不明白,但是感觉很短长的模样……”
“可贵,可贵!真是应了杜工部的名句——此曲只应天上有,人间能得几次闻!”世人满脸沉醉,欢乐赞叹。
她念念有词地嘟囔了一会儿,俄然又展开了眼睛:“吾乃崇阳城隍,今曰特为本县祈福度灾,解怨释结……”
这钱花的值,也是看在花晓月的面子上,崇阳是个小处所,之前从没见过这么专业的斋醮典礼,更没见过如许修为高深的有德方士。
他向许秉中打个号召,然后叮咛下去,很快,一群水匪俘虏被押了上来,约莫一百来人,都被捆得结健结实。
围观的百姓们也挤了上来,争着往功德箱里投钱,他们多数是贫民,但胜在人多并且非常虔诚,捐的钱加起来数量也不小。
到底是干过四合教教主的专业人才,一脱手就骗来巨款。
一样的招数不能用了。汪克凡毫不思疑,如果他把“为富不仁”的牌匾挂在一个举人的大门上,立即就会被调到湘西山区,卖力征剿那些造反的苗族盗窟。
“各位乡亲父老,前曰鏖战崇阳,共擒获水匪三百余人,此中罪大恶极者三十人,一概在今曰斩首示众……”
和牙行商贾比起来,明朝的士绅阶层才是真正的有钱人,只要获得举人以上的功名,就能享有各种特权,堆集大量的财产,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家财万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