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府的仆人当然姓张,此公名叫张岱,号陶庵,浙江绍兴人,出身于明朝官宦世家,本年已经五十多岁。他平生不问身外事,最喜放诞风骚,又兼博学多才,书画丝竹,饮食茶道,花鸟古玩,经史子集,天文地理,无不样样精通。
“这不是《正德嫖院》么?呵呵呵,何必换成宋徽宗呢?就演正德好了,也让天下人都看看,前明天子如何的荒唐失德,我大清才要入主中原,救万民于水火……”马国柱谈笑风生,气场实足,可惜应者寥寥,场面有些难堪。
“你把我大老远拉来,不会只为了看戏吧,莫非要给‘水太凉’捧臭脚吗?哎,此人生性胆小,全无节义,我可不肯与之为伍!”姜采提起钱谦益,满脸的鄙夷。
关头时候还得靠老婆拯救,柳如是想尽体例,多方驰驱救援,终究使钱谦益得以免祸。张岱在此中牵线搭桥也出了很多力量,并且他不怕费事,钱谦益方才出狱就遍邀南京名流,为其摆酒压惊。
田雄,本来是江南四镇黄得功的部将。
“唉,可惜啦!久闻河东君大名(柳如是自号河东君),却缘吝一面……”
前面的花架下,章正宸和姜采窃保私语。
钱谦益的老婆就是柳如是,秦淮八艳之一,出身风尘却志向高洁,是梁红玉、李师师一样的人物,在后代的名誉很大。
钱谦益是江南士林魁首,文章才气甚么都好,只是骨头太软。他投降满清当了汉奸,恰好又知己不安。很快去官回到故乡隐居。因为和抗清义军多有联络,短短几年已经两次被关进大牢。
弘光帝是个大瘦子,田雄背着人,马得功抬着腿,一溜烟跑得缓慢,弘光帝不断要求痛哭,又把田雄的脖子咬的皮开肉绽,鲜血迸流,田雄却硬是忍了下来,把他亲手献给多铎……立下如许的大功,田雄理所当然获得了满清的重用,被任命为浙江提督,这几年一向在和鲁王朱以海作战。
马国柱这番话看似推心置腹。实在却暗含威胁和警告,又闲扯了几句后,终究抛出他的来意:“山西姜瓖举兵反叛,摄政王亲率雄师征缴,军务繁忙之余,对牧公仍非常体贴。传闻牧公和黄毓祺并无太深纠葛,摄政王深为欣喜,并叮嘱本官代为转告,朝廷对牧公还多有借势之处,南京、姑苏、杭州三地请任选一处将养,不日还要再次启用……”
“不错,此等奸贼最为可爱,谁妙手刃此獠,我这宣州老兵愿平生为其差遣!”姜采也咬牙切齿,要不是马国柱、田雄身边保护浩繁,早就扑上去冒死了。
锣鼓齐鸣,收场做戏,第一出是《八仙祝寿》,第二出是《蓝桥遇仙》,都是祝寿常点的收场戏,第三出《徽宗嫖院》是明天的压场戏,内容盘曲滑稽的一出笑剧,场中笑声不竭。
“多谢摄政王恩情。”钱谦益想了想,说道:“钱某方才出监,今后居于那边还得和山荆筹议一下,很快就会答复督抚。”
南京。
第一次被捕事儿不大,很快出狱,第二次却差点要了钱谦益的老命。江阴黄毓祺暗害举兵抗清,策划钱谦益参与叛逆,钱谦益没有承诺,但也没有告他,厥后黄毓祺被捕。钱谦益跟着也被抓了起来。
这是变相的囚禁和监督,只是前提比较优厚,南京和苏杭都是好处所,你随便挑一个呆着,不准再到处乱跑。
马国柱和田雄坐定后,台上的伶人才接着唱戏。
真正助纣为虐的卖民贼,还是洪承畴、吴三桂之流,次一等的文官如金之俊、冯铨等等,武将如田雄、李国英等等,都是完整投入满清度量的标准汉奸,只是这些人没有钱谦益的名誉大,以是在后代骂名不显。
“这个戏暮年间就有的,老戏新改。大师图个乐呵罢了。”钱谦益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,总算没有冷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