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都是迷惑不解,满清“王师”为甚么要打着明军的灯号?
“如许吧,七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先剃头,然后一起去驱逐大清兵,其他的官兵等在岳州府,这几天时候也够剃头了……”马蛟麟很有急智,出了个好主张。
“呼――!”
马蛟麟部下六七千人马,黑运昌部下的海军也有四五千人,这么多人一起剃头,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剃完的。
“末姑息是马蛟麟!”他重重磕了个头。
“应当是这个事理的……不过,还是要谨慎点。”
“博尔辉呢?”马蛟麟没法了解,还抱着最后一丝但愿。
“……”
又有探马来报,这支雄师打的是明军的红旗,将士的盔甲服色也驳杂不已,既有清军的也有明军的,吓得标兵不敢上前查问。
安景炎是天启年间的进士,因为怯懦无能,混了半辈子才当上知府。几十年宦海荣辱沉浮,甚么都见过,甚么都看开了,他的主旨就是渐渐熬资格,能捞点灰色支出就捞上一点,但向来不会把手伸得太长,免得惹来费事。
他口中的章歪脖子,就是监军道章旷。
黑运昌很有创意,从唱戏的优伶那边找了几件胡服,分给了马蛟麟和安景炎穿上,马蛟麟和安景炎也没有反对,既然已经剃头了,再穿戴大明的冠带佩绶实在太别扭,换上这胡服短装反而有一种驱逐新糊口的镇静。
章旷是他手里的一个首要筹马,进能够向满清邀功请赏,退能够与何腾蛟还价还价,奇货可居,如何能和黑运昌、安景炎等人分享……
“他娘的,这一时半会的,去哪找这么多剃头徒弟?”黑运昌大摇其头:“如果能剃秃顶就好了,那猪尾巴不好搞呀!”
马蛟麟呵叱了几句,把这两个轻浮的家伙赶到身后,然后对世人说道:“既然大清王师已到,我等就跪迎恭候吧!”
黑运昌一声提示,马蛟麟和安景炎都是恍然大悟……剃头,向清军投降必须剃头,以表示归顺的诚意,所谓“款项鼠尾,乃新朝之雅政,峨冠博带,实亡国之黑钱。”满清主子对此要求非常严格,毫无筹议的余地。
“好,好,好,老安是个痛快人!”黑运昌伸出大手,在安景炎的瘦肩膀上啪啪拍了两下,把他拍的一栽歪,又兴趣勃勃地对马蛟麟说道:“对了,把章歪脖子的头也剃了吧,送到博尔辉章京面前,必定能讨个彩头!”
“祖总镇(总兵别称)公然是了不起的大将,不但威风的很,还挺年青的模样……”
汪克凡摆摆手,跳下战马,向安景炎走去。
“阿谁,阿谁就是祖可法,大清卫辉总兵!”
“好,就这么办!”黑运昌一拍**,向安景炎问道:“老安,你如何样?剃头没题目吧?”
“哪个是马蛟麟?哪个又是黑运昌?”仿佛是祖可法在发问。
“头皮痒”是南明期间的一个典故,钱谦益是弘光朝的礼部尚书,更是当时东林党的魁首魁首,当清军兵临南都城下时,钱谦益自称头皮发痒,在文武百官中率先剃头,然后献城投降……安景炎援引这个典故,多少有些自嘲的意义,但马蛟麟和黑运昌都是武将,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暗讽和无法。
“末姑息是黑运昌!”黑运昌头磕得更响,只听梆当一声,等他抬起脸的时候,前额上竟然带着一片血迹。
“噤声!”马蛟麟压着嗓子咕哝了一声,却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。
马蛟麟、黑运昌、安景炎为首,在官道旁跪成一排,其他文武官员按品阶跪在他们身后,时候不长,就见远处官道上扬起一片灰尘,一支雄师滚滚而来。
……
如果换在承平乱世,这类人因为心态好,普通都活得很津润,乱世中的安景炎却身不由己,卷入了这场叛变投敌的庞大诡计……让他舍却身家姓命,为国捐躯,安景炎实在没这个勇气,但内心多多极少,有些惭愧和忸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