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知府衙门出来,杜平越揣摩越感觉不对,卜作文这场病来得太巧,病发的模样也看着不太天然,当时乱轰轰的没有细想,但现在细心回想全部过程,此中的马脚就非常较着了。
“扯淡!兵戈的时候你敢暗中私囤军粮,就是掉脑袋的大罪,老子现在砍了你,何督辅也不会多说一句话。”刘承胤军旅出身,外号“刘铁棍”,脾气粗鄙,出口成脏,他又回身对陈友龙说道:“你尽快去一趟辰溪,把粮食都给我运到辰州,谁如勇敢拦着,就上刀子号召!”
装病!
崇祯帝、李自成、弘光帝、张献忠……一个个都被满清清算了,这天下迟早是鞑子的,顺者昌,逆者亡。刘承胤决计当个适应期间潮流的聪明人。
“黄堂吉人天相,定然无事,本官先辞职了……”
传闻刘承胤把杜平抓了起来,还扣下了辰溪县的粮食,卜作文再也顾不上装病,硬着头皮来见刘承胤。
想通了这一点,杜平并没有轻松的感受,这件事还没有结束,背后仿佛另有更大的伤害……卜作文当过好几年通城县令,惊骇汪克凡很普通,但他不吝以装病来抛清,申明他处在夹板中,另有一个惹不起的人也盯上了这批粮食。
见他前倨后恭,却又做的非常天然,把歉意和蔼愤表达得恰到好处,仿佛真的被部下蒙蔽一样,杜平只得好言相劝,论起翻手云覆手雨,他还远远不是这类宦海老油条的敌手。
“问罪?呵呵呵,他本身的裤裆还没补,顾得上来咬老子的吊?”刘承胤哈哈大笑:“你还不晓得吧,孔有德的雄师已颠末端资江,正从两面夹攻常德府,汪克凡和李过现在都是丧家犬,真如果到了辰州,老子顺手再敲他们一棍子!”
辰溪县的这批粮食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,不要白不要。
其他忙帮不上,他也只能跟着干焦急,过了没有多长时候,卜作文的家人和医馆的郎中接踵赶到,偏厅里更加慌乱。直到郎中宣布卜作文没有生命伤害,杜平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这批粮食是汪军门的,看谁有胆量动!”杜平没有别的体例,只好搬出真正的背景。
侍女和下人一拥而上,揉前胸,拍后背,慌乱不断,卜作文的眼神却始终呆呆的。一副犯了急病的模样,杜平也被吓了一跳,这个年代固然没有脑溢血心肌堵塞这类名词,但近似的病症并很多见,卜作文生的肥胖,俄然犯病也有能够。
他嘴上固然说的硬气,但杜平到底是个七品文官,直接杀掉不太安妥,以是就把他关了起来。一则今后如果有人替他出头,放人就是,二则杜平的官职固然不高,献给满清多少也算一份功绩。
“哼,哼哼……”杜平底子不屑于答复,只是连连从鼻子里收回嘲笑,仿佛憋不住的模样,目光中充满了鄙夷,仿佛在看一个蠢不成及的傻瓜――八旗劲旅天下无敌。汪克凡又不是三头六臂,如何能够打赢?
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,横眉攥拳,鼻孔不竭短促的翕张。看模样是被气急了,冲要上去厮打那师爷,不料身子俄然晃了两晃,又扑通坐倒在椅子里,神采发青。指着那师爷呜呜连声,却说不出话来。
这个卜作文,竟然还会玩金蝉脱壳,没想到汪军门竟然有如此威势,一传闻那批粮食和隆茂昌有关,就把卜作文吓得只好装病。
杜平急仓促地出了东门,眼看沅江船埠在望,方才松了一口气,背后却传来一阵短促的马蹄声,几十名全部武装的马队冲出东门,赶上来把杜平主仆围在中间,为首的军将身材短小精干,一脸彪悍之色,高低打量了杜平几眼,从牙缝里蹦出冷冷的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