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的！”李悠长猛地使力，将她紧紧箍在怀中，任由她挣扎捶打，就是不罢休。鼻尖蹭了蹭她烦琐罗衣下的脖颈，缭绕鼻翼的尽是她的苦涩气味。
下一秒，三声叩门，而后顿。
“大惊小怪。”
“臣孤孑然，实不想迟误王妃族妹的平生，还请王妃三思。”
答复她的是头顶清冷皎白的月辉。
因这一心神惧损的扬声，大掌不得不顿在半空中。
青炉炭火噼啪作响，上方一尺长的秘色椭壶沸水蒸腾，氤氲的水汽弥散在空中，水雾环绕下的凝白容姿似梦似幻。
梁榭潇蹙眉，透过如水银般的月辉，那张莹白娇美的清容现在已尽是泪痕，髣髴决堤的大水。他的心猛地一颤，随之而来的是如同被人用钝刀割肉般的扯疼。
“哦？李侍卫看上的是哪家闺秀？”
雪花飘飘，入目尽是料峭寒意。
红绡的焦灼体贴声，终究将她不知何时游出躯壳的灵魂从黑沉阴翳的深渊中扯回，如擂鼓般的心跳渐趋于安稳，短促的呼吸跟从活动的脉搏稳稳回落。
她笑了笑，忍俊不由道：“看来，你们毕竟是有缘的。”
这一下，他全明白了。
纤细腰肢从后绕过一双紧实的长臂，将她搂紧。季梵音忽觉肩胛一重，男人的下颌悄悄压下，纤柔白嫩的脖颈喷洒的，是他均匀降落似在回应她的呼吸声。
红绡咬咬唇，不情不肯踱步。
眼角再次坠下一滴晶莹的泪珠，离开下颌，往昔光阴穿过了了通透的圆体，将她带回那日的天朗气清。
未找到齐擒龙，并不代表他已身殒其命。
寒冬邻近，一抹乌黑的薄片从木质的窗棂外钻入，不偏不倚，恰好落在她的手背上。冰冰冷凉，又似彻骨寒心。
李悠长猜不透王妃此言之意，却也还是照实答复：“臣并无他想，职位凹凸于臣而言如同虚设。”
入夜了吗？
“那么禹城呢？”
嘴角扯出一抹苦笑，他让红绡有多难受，王妃便以数倍之力加注于他身上。
“心上的大石，因本王的王妃而落了一半。”
“是又如何？”
季梵音凝睇火线漾起层层波纹的忘川湖，决计忽觉他炽热的谛视，不咸不淡问他：“如果我一向未呈现，你仍筹算持续等？”
她不自发呼出一口气，泛白的雾团缭绕在凝脂白净的面庞上，堪堪多了分迷蒙怅惘之感。
“我感受我的心被人生生分裂成无数块，难受极了……”
他沉默收回击，垂眸不语。
骊山剿匪一事，遵循瀛洲国法规，一一论功行赏。
“骗子！”红绡手脚并用扑向他，攥紧的粉拳毫不踌躇砸中他的胸口，满口皆是哭诉指责，“既然内心有我，为何三番五次对娶我之事避而不谈？对于你们这些贵门后辈而言，婢女身份寒微，她们的豪情就该被孤负吗？”
……
“你多次推拒不受，还敢坦言本身并无家世成见？”
娇柔的嗓音带着焦心，脚步一旋，正对着他。
“王妃，一刻钟后便可解缆。”
只是两人的脾气，大相径庭。
季梵音神采恍忽喃喃，眼底浮上一抹惭愧之色，心尖如同针扎般抽疼不已。
房门开启的那刻，体格健硕的李悠长脊背矗立，掌中抱着与他形象极分歧适的桃红、荷绿两张被褥。
季梵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，旋即不动声色答了句：“并无，李侍卫但是有急事？”
圆桌上的茶盏跟从拍下的行动震了数下，青炉的赤红炭火劈啪作响。
“我是村姑，你就是土鳖，又丑又笨，还大字不识一个。”
一方淡色丝帕忽地落入她的面前，红绡抬起红彤彤的杏仁，唇角委曲一撇，止不住扑到自家王妃怀里，放声抽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