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---”
所幸,丢失了三年的笑容,终究再次为他而绽放。
“待仲白将梵音带回,请您应允,将她下嫁与仲白。”
“跟她费甚么话!”
轻风扬起云槿散落在鬓角的碎发,乌黑晶莹的肤色冷如万年寒冰。
“明日我沐休,带你出去逛逛如何?”
“梵音姐姐,他们都欺负到我们瀛洲人头上了,为何不给他们一番经验?”
荷边香炉内如薄纱般的烟雾袅袅腾空而起,随风摇摆的树影投射在梁榭潇如鬼斧神工砥砺而出的容颜上,言简意赅却又落地有声:“疾风知劲草,日久见民气。”
“车里有谁?”
纤纤素手挑起帷帘,侧颜倾城的美人缓缓落出世人视野。
季梵音暴露一个毫无马脚的笑容,端起瓷白小碗,支起纯白象牙箸向方洛夹了几道菜,言语悄悄回应他:“无碍,尚可勉强食之。”
东方地平线上跃起一缕金黄色的亮光,刹时刺破这无边无边的暗中。半晌,全部天涯被这抹素净又新鲜的光彩晕染,普照大地。
和顺朗润的双眸落在沉木案几上那道遗世独立的倩影上时,笑意深深道:“听管家说,你本日又未食晚膳?”
同气连枝,同生共死!
“好。”
暗卫乙俯身侧耳靠近,弯垂而下的男人忽地前扑,一口咬住暗卫乙的右耳,伴随哀鸿的惨叫声,满口血痕的嘴角生生咬下半只耳朵。
他真筹算就此干休?
“站住!”
梁榭蕴抿唇怒瞪,还将来得及说甚么,颀长的红鞭晃入她的视野。
江城子撇撇嘴,一脸吃味朝里道。
“女人,你们是不是曲解甚么了?”
戌时未到,廊檐下的小巧灯盏已腾跃着火光,照亮如墨般的黑夜。
苗沉鱼仗着五尺五寸的身高,微扬下巴睨了她一眼:“没错,他的毒是我下的,想为你三哥出头?那就凭本领说话!”
云槿掩着胸口凄厉一笑,心头盘亘的那股难以名状的痛,生生揪扯她的灵魂。
方洛跟从他指引的目光,心下顿时了然。然刚一张口,酸苦的味道倏然囊括他的喉头。
李悠长躬身施礼,以沉默应之。
长路绝顶,奔驰的几匹骏马‘哒哒哒’,卷起一地灰尘。
“梵音姐姐---”
骏马嘶鸣了声,与之相婚配的嫩嗓带着一股久居人上的威慑力。
得知她失忆后,微愣之余,更多的是很有深意的摸索。
季梵音因他这句话而扯回神游天外的思路,低眉点头和顺如灵巧的黄鹂鸟。
车轴另一侧的人见状,止不住冷嘲热讽: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”
伏在季梵音膝上笑声朗朗的方洛赶快敛目,拱手施礼:“插手王爷!”
恍忽间,脑海中闪过几片残碎的画面,似有甚么东西翻卷如波澜,侵袭上怦怦跳动的心口。
他的劈面,华衣贵服的男人端坐在一把沉木交椅上,单手持着赤木长勺,不紧不慢搅动氤氲沸气的青炉,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之笑。
拭了拭泪痕,面有所思的季晋安轻叹了口气:“仲白请讲。”
“寻平坦之路行之。”
“宰相不必如此,”寥寥数语,语气不轻不重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,“本王必然将梵音救于水火。”
此时的宰相府邸,碧绿的树枝轻摇慢摆,斜光从窗棂透了出去,打在鬓角斑白连襟褐服的中年男人身上,凝眸远眺半晌,旋即回身敛衽下跪,双手合抱声泪俱下:“老臣恳请三王爷将臣之爱女从那水深炽热之的天国中挽救出来,来世,老臣定当结草携环,以报救女之恩!”
可倘若他一再巧舌如簧,骗得失忆的女儿献身献心,那么他劈面前人的承诺,更加重了负罪之感。
季梵音低垂着眼睑,在他看不到本身神采的时候轻点了下脑袋:“有的,却已无当初那般深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