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朝露双目森冷,银光映照她阴暗低暗的面庞:“不过使了点手腕节制验尸仵作,又趁时煽风燃烧,便将你罪名落实,逼得你再无翻身之日!齐擒龙筹算兵行险招,企图以‘置之死地而后生’来挽救你的性命?呵呵,我恰好不如他意!”
阿谁曾扒开人群替她得救的温润男人、阿谁力排众议挺身站在她身边的清隽男人、阿谁以命相护安然将她送返国的修竹男人......殁于她的怀中。
忍无可忍,无需再忍!
梁榭蕴裹挟千钧之力,忿忿然回身。清眸深沉,任由短刀分裂衣衫脊肉。
降落如朗钲的声线从半山腰上的小屋缓缓流淌而出。
刀尖没了半角,刺痛入骨。
“别......逼我恨你......”
她撑抵他的胸口,费尽尽力挣扎,或人却稳立如泰山,耸峙不动。
丛林雾色深浓,白纱轻烟浮动。天幕由深蓝逐步褪为浅蓝,将明未明。此雾霭深处,瀑布倾泻声沉浑有力。月华逐步淡去,粼粼波光飘荡而开,倒映一清癯恍忽的身影。清风萧瑟冷冽,薄纱裙裾猛贴住纤腿,漫无目标摆动。
梁榭蕴蓦地松开双手,裙摆褶皱。轻容缓缓勾起一抹凄楚之笑,孱羸身子髣髴一折就断的芦苇,神采哀殇反问他:“事到现在,你仍想瞒我到何时?”
方丈肃纪正清后,他迫不及待前去瀛洲。怎奈一园地动、泥石流攻击、以及突如其来的飓风......三场天然灾害,再次隔绝了他的脚步。
“哦?那公主便是记念五年前与我耳鬓厮磨的缠绵光阴?”
难怪......难怪那日素兰会如此焦灼不安,神采迷离,乃至恍若疯子般与她闹得不成开交。
此时的青城山,蜿蜒表面昏黄,掩映在一片乌黑暗淡当中。探目深切,一抹亮光如同明灯般指引方向。孤灯虽孤单,却因暖黄色的光圈而晕染了一室清澈。
更在数月之前,以梁榭潇供应的密信之法将试图殛毙他的郑朝露击败。
金泽铺泻,光圈流转。大掌箍紧早该成为方丈一国之母的梁榭蕴,眸色染满哀殇。他们,丧失了整整五年的光阴。
齐擒龙横抱起肥胖如无骨的女子,谨慎翼翼搁在树下。大掌抹掉光亮额头充满的汗珠,惨白清容落入棕眸眼底,面沉如铁。
五年来,他忍辱负重,卧薪尝胆,调停好久,终究一举将郑朝露击败。谁知此人奸刁如狐,最后仍被她逃脱了。
“公主殿下此言,倒是提示了我,这几日周身奇痒难耐,不如趁水温尚余,劳烦公主顺带替我净身?”
郑朝露如癫狂了般捂住刀痕累累的双颊,收回的凄厉叫声歇斯底里。
“百会穴与风府穴。”
梁榭蕴清眸流转半晌,唇瓣微勾。烛火光彩低昏氤氲,映照瓷白如玉的娇容,光彩灼人。反向而对的两张面庞,此时近在天涯。
“若......如有来世,欧阳修......拼尽尽力......先于君上与你了解......”
飒飒飒飒-----
“梁榭蕴,齐擒龙,你们逃不了的!”
“欧阳修……你再对峙一下……到达瀛洲后,我会安排最好的太医替你诊治……”
齐擒龙气定神闲半掀了抹眼角,轻呼了口气,状似漫不经心道了句:“若我能独立重生,怎敢费事公主殿下?”
他沉默未语,手掌暗自握紧。
齐擒龙紧了紧怀中肢体冰冷的人儿,掌风凝力,以己身内力缓缓过分到她的体内。
可这一事,并不敷以让她完整放下忧愁。清澈双眸凝睇火线,认识逐步被日光感化的那张逆光俊容所震慑。
“你明知我并非此意,又何必决襟曲解之?”
柔滑红唇弯起一抹胜利的弧度,堪堪切近他的耳廓,不紧不慢道:“奉告我,这五年,究竟产生了何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