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冽尘本待出言调侃,忽而心念一动,故作谦恭之态,也抱拳行礼,微微一笑,道:“长辈师承昆仑。”此言一出,在场世人俱是一惊,心道:“本来昆仑如此了得,我本来倒将其瞧得小了。”曹振彦却想:“我等与昆仑按说已结为盟友,他们怎会派报酬难?莫非将昆仑双侠身故这笔账算到了我头上么?”
龙老镖头大惊,用力回收之时,那鞭却直向本身胸口撞到,肺腑间顷刻有如千斤铁锤重击,喉头一甜,喷出一大口鲜血。
沙老迈故意显一手工夫,拇指在箱侧轻弹,欲以单手相托,镖箱倒是纹丝未动,确是沉重至极。沙老二道:“老迈,你在买西瓜么?”另一麻脸男人李老三道:“二哥你有所不知,连西瓜也要验货,如此贵重之物,莫非反不验了?”沙老迈偶然多言,俯身将镖箱抱起,跃入划子。
江冽尘会心,身形一晃,侵入官兵群中,或以掌劈颈项,或一指导中胁下,或抬足将敌踢个筋斗,只瞬息工夫便将众官兵击得倒地不起。那边沙老迈缓缓收势,将镖箱拖到近前,曹振彦等人见场中局势突变,尽皆大惊,一时并未用心旁顾。
沙老迈先前在江冽尘手底本就失了颜面,全仗沙盗痴顽方未发觉,正待攀结祭影教,却又显得自家非常无能,心头火起,提一口气朝上喝道:“笨伯,干甚么?戏台上唱戏么?你们就是担忧那曹振彦不晓得我们偷他的镖,是也不是?”
楚梦琳本待多探得些动静,孰料对方也全不晓得,好生绝望,道:“那依你之见呢?”
船面侧正有屏风隔绝,恰构成个死角,策应的划子已贴在船沿相候,那镖箱置于正中,四个沙盗正与一群官兵相斗。官兵虽俱是军纪严明,练习有素,但论到手上实在工夫,却较沙盗有所不及,唯胜在人多势众,一时倒也斗个旗鼓相称,均奈对方不得。一旁曹振彦,龙老镖头及崆峒掌门负手而立,显是对局势信心实足,众镖师亦站作一排待命。
舷梯正攀到半途,又闻船面上脚步声四起,听得有人喝道:“十足给我围起来了!”恰是那曹大人曹振彦的声音。沙老迈面色微变,回身做个“噤声”手势,世人忙自屏息凝神,放轻了脚步,缓缓摸至上层。
便在此时,中舱中有沙盗之声叫道:“老迈,我们寻到那口箱子啦!”沙老迈一喜,疾步出舱,耳听得喧闹之声不断,另一人道:“这箱子好重!我们这回可发了大财啦!”先一人道:“彭老七,咱四人分抬四角,我数一,二,三,这便一齐使力!”接着当真拖长声音叫道:“一!”
崆峒掌门面露对劲之色,大踏步走至江冽尘身前,抱拳道:“不知小兄弟是何门何派的高人?”
江冽尘侧身避开,右臂疾探抓他肩头,龙老镖头“嘿”的一声,蓦地从怀中取出一根以纯金打造的九节鞭。此物由鞭把、鞭头和中间八个钢节构成,每节用三个圆环连接,利用之时高低翻飞,矫捷多变,就如有生命般节节缠上江冽尘右臂。龙老镖头却又凝力不发,缓一口气,道:“年纪轻简便有如此成就,你受何人教唆?”
崆峒掌门立于一旁默观战局。江冽尘脱手极快,虽看不出武功家数,但足见他确是当世罕见的绝顶妙手,若能为己所用,则光大崆峒、称霸武林皆是指日可待。当即朗声说道:“众位且住!”他原有闪现工夫之意,说话间潜运内力,当此喧闹之境,世人耳中还是听得非常清楚。众镖师正可顺此台阶干休,也不会落得个“贪恐怕死”之名,如何不喜,忙纷繁散开,又去扣问龙老镖头伤势。
龙老镖头徐行上前道:“这少年工夫好生了得,且让我来会一会你。”官兵工夫本是不济,能将他们礼服也不算多么难事,但如果精通技艺,瞧着江冽尘刚才之身形飘忽灵动,脱手方位之精准,便知其确是气力不凡。龙老镖头平生好武,陡见如此劲敌,不念危急关头,反是非常欢乐。一声清啸,左掌拍出,随即身随掌势,称身扑上,未待招式用老,右掌紧贴左臂下滑,平平擦出。这乃是他的绝学七十二路翻云掌中的第一式,这套掌法是他观云之变幻所自创,招式莫测无方,每式间皆含有无数后着,连绵无绝。单论第一式,右掌先至,却仅是虚招,引敌挥臂挡格,必是自暴佛门,此际便避不开当胸一击,是以右掌只摆个架子,却在左掌中运满了内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