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霜道:“这算是考题么?哎,我说,这位考官,你对待题目的目光太太短浅。我额娘招安彼苍寨,一方面当然因为强盗为害甚剧,最关头的却还是为剿除祭影教做前提,可惜她想的也太简朴,以彼苍寨的兵力及实干,决计清算不下祭影教。当年她想借刀杀人,这策画本是好的,可惜做的不敷完整。人生而有笃求安宁之心,以蛮力欺他压他,他多数是忍下,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,正申明忍耐都有限度,就像一根弹簧,压到顶点,便是一触即发。我们所要做的,就是从中紧密布署,引燃火捻,挑起这场必定的发作。”
到了街上,直等走出段路,程嘉璇一颗心终究落地,忍不住抱怨道:“贝勒爷,你刚才也太大胆了,竟敢擅闯王府,还公开在厅上高谈阔论?我可真为你捏了一把汗,寄父对待碍他大事的人,向来从不会心慈手软。”玄霜一把甩开她,跺了顿脚,噘着嘴冷哼道:“现在的你,还会在乎我的死活?你不是正要跟你寄父同谋算计我?连‘装疯卖傻、坑蒙诱骗’也说出来了,听着可实在不大顺耳。”
多尔衮始终双眉舒展,一言不发的等他说完,才淡淡道:“凌贝勒说得很诱人,就怕内里没这么纯真吧?本王如果不承诺呢?你预备如何?”
程嘉璇见氛围终究趋势和缓,两人仿佛隐有些相互赏识之意,也觉放松很多,笑道:“李将军率军招安彼苍寨,在太行山损兵折将,铩羽而归,这件事总不能长拖下去,该如何措置,你倒是给出个主张?”
多尔衮以往确是忽视了玄霜,这才第一次当真打量他,道:“凌贝勒拜访府中,怎地不先知会本王,却去做起了梁上君子?”
多尔衮沉吟道:“此二法各无益弊。现在七煞珍宝的传闻在江湖中渐已张扬,盯着它的不但本王一人。禁止韵贵妃轻易,就怕其他帮派浑水摸鱼,从中得利。但如反过来帮她,将来万一有个闪失,可就成了与人做嫁,心甘甘心将大好国土拱手让给韵贵妃。此前一番运筹帷幄,难道尽付笑谈?如许,你先静观其变,待本王考虑几日,再给你答复。”
玄霜浅笑道:“不敢。只是侄孙一贯不喜给人蒙在鼓里,两人好端端的说话,一见了我,立马假装若无其事,跟我酬酢气候,装腔作势,令人作呕。我更讨厌身在局中,一举一动都给人指指戳戳,像讽刺猴儿戏普通看我演出。我所求是身在方外,掌控全局。打个比方,我晓得小璇定会出售我,以是提早动手,先劝她来向你告发,如许一来,是她遵循我号令办事,而非受她出售,推算起来,我还是那幕后的策划者,要的恰是这份感受。以是回宫后我不怪她,不罚她,还要夸奖她。太皇叔,您成心夺宝篡权,侄孙毫不干与,只独一有个要求,就是你们下次商讨打算时,要许我一道插手,不得遁藏坦白。我在皇阿玛面前,便仍会灵巧聪明,不该我说的,一句都不会多说。敢问太皇叔尊意允否?”
玄霜道:“太皇叔汲引了,您是皇亲国戚,手握重权,看不起我一个小孩子,没凭没据的,侄孙又能如何?不过听我扼要阐发几句:您如承诺与我合作,相互结为盟友,俗话说得好,多个朋友多条路,多个仇敌多堵墙。前些日子,皇阿玛亲口承诺,这几天就册封我为太子。侄孙将来即位为帝,如我是您一边的人,您把持住我,划一于手握大权,这无冕之王您也能够做得更悠长些,此正乃两边互惠互利的美事。如若不然,我须得整日防备,不能高枕无忧,您也日思夜想着要将我拉下皇位,二者相互管束,光阴一久,只能是个鹬蚌相争的局面。内忧内乱本已极多,您何必再添上我这个敌手?侄孙一旦当真起来,虽不能撼天动地,一点藐小作为总还是有的。您如果看不清此中短长,我只会深感绝望,感觉您不敷格与我合作,那么此事自作罢论。丑话说在前面,侄孙为人没甚么缺点,只要一个弊端,就是心眼太小,有恩一定还他,有仇倒是必报!但我不会背后里给人捅刀子,小璇的事和您的打算,我仍会守口如瓶。今后如何,大师各凭手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