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嘉璇道:“但是作为互换,你要奉告我,另立太子到底是如何回事?是否真有介事?”继而自发语气过于峻厉,倒像勒迫人时的霸道之言。她是向来不惯倔强,忙改口道:“我的意义是,请你奉告我本相,满足一下我的猎奇心。”
程嘉璇感到颈上锋利的压迫之感,满身都在狠恶颤栗。可又不敢乱动,唯恐一个不谨慎,给锋刃划伤。颤声道:“陆大人,你们说的话……我……我真的听不懂。不过我包管,必然不会说出去,好不好?你就放了我吧。”
李亦杰道:“我和玄霜名虽师徒,可一个愿打,一个不肯挨……总而言之,就是捏不到一块儿去。我老是对他板了面孔说教。此次我俄然就向他说,皇上要改诏如何如何,说不定他又要觉得我是换了种经验体例,更增违逆。跟我的干系,也会再次跌个几档,到时……”
李亦杰道:“他的观点仿佛是说,当了天子便会备受拘束,又遭其他兄弟妒忌,还不如做个亲王,来得清闲。”陆黔怒道:“歪门邪说!汤少师的脑筋的确进水了!他读书读傻了么?竟会连如此粗浅之理也看不明白?”
陆黔道:“谁理你是美意还是歹意?你如果承诺去送呢,就跟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,今后大师风雨同舟,有甚么事,都是相互照顾着。木片上写得一清二楚,就须你往前这么一递,不须另费口舌。因为晓得你这丫头笨啊,叮嘱得再多,也必然是记不住。你瞧,够体贴了不是?如果不去呢,君子有成人之美,我也不能能人所难。只不过此究竟在牵涉太广,一旦泄漏了出去,结果不堪假想。那我也只能信赖,唯有死人才会保守奥妙。”说着在刀锋上悄悄吹了口气。那一股森寒沿着刀锋传到程嘉璇脸上,彻骨凉意激得她机警伶的连打几个寒噤。不得已问道:“那……如果被发明了呢?”
陆黔笑道:“是啊,确是好玩,你要不要一起来玩?看看吧!”指尖一弹,木片“嗖”的声飞了出去,力道恰到好处。程嘉璇双手接住,这回是陆黔主动给她看,不做愿意推让,忙细心看了起来。见几个歪歪扭扭的汉字时候,正值一头雾水,颈侧忽觉一痛,一柄冰冷的刀刃已近在面前。陆黔脚步一错,起落间欺近她身侧,拔出一把短小藏刀,压上她脖子。
身随心动,当即掉头就走。不猜想忙中添乱,脚下刚不巧踩断一根树枝。静夜中“咔”的一声清脆爆响,听来格外清楚。程嘉璇暗中叫苦,连叹哀哉,没等她诡计粉饰,面前便是一花,被人捂住了嘴巴,搂过甚颈一揽,没入树丛。
陆黔道:“好,利落。不过这还不敷啊,你看过木片,晓得了此事的来龙去脉……要想活命,还得帮我们一个忙才成。喂,去把这木片交给玄霜。这凌贝勒么,跟你最熟谙了,要如何跟他相处,不消我多教你了吧?”
陆黔嘲笑道:“说来讲去,李亦杰,你还是不肯去对吧?别觉得我在恐吓你,比及皇上真的下了旨,你悔怨也来不及。做兄弟的再劝说你一句,宫中争斗暗中,又向来是母凭子贵,玄霜随便封得个小王,他阿谁新当上天子的哥哥妒忌他昔日才气,定会对他到处架空。在朝堂上天子与官斗,后宫中太后与妃嫔斗。阿谁女人一定曾有韵贵妃受宠,这一朝职位今非昔比,为求稳住位子,还不知拿得出多少手腕来?不止她一个,皇上身边,更有一个皇后呢?以是这今后的日子,你最敬爱的韵贵妃,只怕就不大好过了。”
程嘉璇辩白道:“比来……我跟他……也方才闹僵了,他也挺恨我的。这会儿再去招惹他,或许他正在气头上,看也不看,那……你们的苦心,不就都白搭了?我……我就是个成事不敷,败露不足的笨丫头,此等大事,你还是去找个更可靠的人去办,比较稳妥。我,这都是一片美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