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亦杰奇道:“在情之请?”胡为道:“恰是,那是指在道理当中的要求。您晓得我没完成韵妃娘娘交托的任务,她定然不悦,这时我还怎敢再讲私事?她就算见了您,面孔也必然是板着。女人生机多了,轻易变老,对皮肤也不大好……小人如能将图纸献上给她,便算立了桩小功,她一欢畅,我再禀报时,恰如双喜临门,岂不是好?”
胡为叫道:“冤枉啊,李爷,莫非我在出师豪杰大会前,早就预知会栽在您手上,先将圈套安插安妥?未求胜先防败,岂是韵妃娘娘的部属之所当为?”李亦杰心又是一跳,板着脸道:“你要自夸就固然说,别将韵儿牵涉在内。”胡为道:“服从!李爷如果不怕我跑了,由小人第一个钻进木桶,身先士卒,那也是行得通的。”
胡为又叫了几声“李大侠”“李爷爷”“李祖宗”,李亦杰还是态度果断,不为所动。胡为总不甘心如此便死,想及他在豪杰大会时,为沈世韵那一副失魂落魄、神魂倒置的模样,拼着最后一试,挤眉弄眼的道:“李大侠莫非不想与韵妃娘娘相会?小人可代为引见,不然,您本日杀我轻易,要在重重保卫的皇宫中再见到娘娘一面,倒是千难万难。退一步讲,您将来就算亲手灭了大清,她可就成了亡国君主的爱妃,又会是甚么了局?到时受两方口水压榨,只怕二位连相见亦不成得,还怎希冀再有将来?”说完这句话,果觉颈中压力骤减,剑锋稍偏离了些,暗自对劲,又添油加醋道:“娘娘也一向很牵挂您,常跟我们这些主子提及,李大侠是如何漂亮神武,武功高强,有万夫不当之勇;侠肝义胆,急人所急,救她于危难当中。她也常深苦分袂天南地北,不能相聚……”
李亦杰内心一凛,决然道:“不成!销魂泪是希世之宝,如仅因我利令智昏、情长计短,怎对得起同我一起浴血奋战至今的兄弟?饶你性命尚可,这一节倒是决计行不通!”
胡为道:“是,李大侠您叮咛朝东,小人不敢朝西;您叮咛杀鸡,小人不敢宰鸭;您叮咛交图,小人马上交出。但小人只是一个主子,在高官权贵面前半点不受正视,杀我是脏了您的宝剑,死在您手底的多我一个未几,少我一个很多……”
李亦杰好不轻易端方起态度,但听称他与沈世韵“不是外人”,内心还是忍不住美滋滋的,强忍住笑意,道:“我们要如何去皇宫?”胡为喜动色彩,道:“李爷请随我来。”
李亦杰嘲笑道:“你倒替我想得殷勤。”胡为嘲笑道:“为韵妃娘娘办事,不经心极力是不成的。先委曲李爷钻进木桶,让小人将您放到井底。”李亦杰探头向井中望了一眼,井中水早已干枯,黑黝黝的深不见底,透出种未知的阴沉,皱眉道:“你想玩甚么鬼把戏?”
李亦杰道:“不可!你这类国之蛀虫,留你不得!听你花言巧语,想来最善抵赖,到时在宦海摆布逢源,心智不坚者难道等闲受你勾引,做下遗臭万年的大恶事来?你交出图纸,我最多给你一个痛快,让你转生后再积德积善,了偿当代余孽。”
胡为这一手是害人不成反害己,本身来路也被挡住,这小型火药如果劈面炸在身上,结果可真不堪假想。李亦杰后怕之余,心头大怒,落地后一手揪住胡为衣领,提剑架住他脖子,喝道:“狗贼,往那里走!”剑切入颈,深及见血。
李亦杰本已身形偏倒,左脚踏中米粒,使空中更增粗糙,反而因祸得福,提一口气纵上半空,本来他并不以轻功见长,但既内力充分,天然比旁人多了层上风。在空中追击,自不必管空中圈套,转眼看到了胡为身影。胡为听得背后风声作响,头也不回,反手甩出个黄纸包,李亦杰挥剑抵抗,俄然想到须得防备毒烟一类,半途将剑锋一转,单以剑身将其弹出,纸包落到火线一堵土墙边,轰然炸裂,一堵墙转眼粉碎为片片土屑,飘散在半空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