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冽尘不耐道:“没时候跟你啰嗦。”又向楚梦琳低声道:“沙盗定是违了商定擅自开箱,发觉有异这才再去长安。竟是这等小人,我先前倒高看了他们。”楚梦琳道:“我本觉甚奇,曹振彦怎会如此平静自如,镖箱都被偷走了也不去追,却本来是假的。他做下这二手筹办,也是非常精了然。”
江冽尘嘲笑道:“那便去啊,她纵有通天本领,又能奈我何?”南宫雪听他这话甚是傲慢,心下不喜,道:“江公子还是莫要太自大了。”沈世韵自刚才始终沉默不语,现在开口道:“不对,她没有歹意。”李亦杰道:“何故见得?”沈世韵向远方凝睇半晌,道:“刚才她的眼神,清楚含了无穷哀痛,压抑了颇多难过,我不会看错。发自内心的感情透露,绝做不得假。”
那女子咬了咬唇,想来仍在是否能通盘信赖几人上心胸踌躇。但想既已出言奉求,又怎能再到处防着人家,正待开口,俄然传来“嗤”的一声暗器破空之声,那女子面上显出一副惊骇至极之色,半晌后便仰天倒去。沈世韵奔上相扶,见她颈中插了一枚形似梅花的飞镖,创口鲜血将胸前衣衫尽数染红,已自断气。
李亦杰在密林中也只吃过几个野果,又是砍树扎木筏等事大花力量,现在同是饿得腹中咕咕直叫,劝道:“再对峙一下吧!现下却要我到那里去找吃的?”南宫雪皱眉道:“我才不管!”
这般恍忽颠簸中,木筏已到了长安,城中果是另一番六合。但举目四顾,却并未见曹振彦一行,猜想刚才曾相背驶过一程,木筏行得又缓,对方必是早已到了。当时已是傍晚时分,南宫雪建议先寻个歇宿之地,再行探查。堆栈俱是精工所建,几人行得几步,见一家厅堂以内只要零散几个客人,倒也平静,当即入内。
她见沙盗一众上了划子,又载着镖箱分开,便转去瞧江冽尘在场中交兵,心中虽仍感不平,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武功确是高的。她生性本就爱好惹事,在武当山顶还须得压抑着,早已不悦,此时见可混闹一番,自是不会放过。浅笑续道:“参议技艺失手杀伤性命,原是有的,大师早都见怪不怪。如果崆峒派大掌门与我昆仑派二位师兄堂堂正正的脱手战上一场,光亮正大将他们杀了,我们自认武功不可,却也无人会来指责于你。可他们原是小辈,又废了双手,本就落于下风,前辈还是顾忌我昆仑,不敢明战,这才暗中下毒。崆峒派技艺平平,可这阳奉阴违,见风使舵,过河拆桥,卑鄙无耻的独门技法,却实可称得登峰造极,独一无二了。”
楚梦琳蓦地双脚离地,恰是一惊,足底已又踏上实处,竟到了一架木筏之上。瞧筏上大家,喜叫:“李大哥,雪儿!”江冽尘淡淡道:“多谢李兄了,烦劳将木筏转向,回荆溪。”李亦杰对他甚为信赖,未问启事便依他所言。崆峒掌门刚才当众出丑,心下大怒,喝道:“快给我追!把他们都捉返来,弓箭手筹办放箭!”
那清兵推托不得,哈哈一笑,独自去取酒葫芦,岂料他双臂一张,却从怀中落下诸多物事。不过是些银两与火刀火石一类,本是些极平常之物,他却像宝贝普通揣着。叫了声“啊哟”忙蹲下身捡拾,这一回总算安妥塞入衣袋。沈世韵见他站起时,地上仍留了块锦缎所制的帕子,俯身拾起,上前浅笑道:“这位大哥,这是你的东西,还要收好了。”
沈世韵取出帕子,道:“这是女人之物吧。”那女子接过帕子,道:“几位能够践约前来,小女子何德何能,劳动各位豪杰台端。只是白天景况甚危,我如果开口,只怕立时便有杀身之祸,这方出此下策,还盼勿怪。”李亦杰点头道:“你费经心机寻我们来此,究竟所为何事?”他生来对装神弄鬼之事极感讨厌,感觉这女子所行无一不透着古怪,始终未敢等闲卸下戒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