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黎眸子更安稳了些，“那我们现在就走吧，谨慎些，碍不到伤口的事儿。”
伤养了四五旬日，方才见出病愈来。在这四五旬日里，也如她愿的再没见过沈翼。军中的日子大抵如常，没有其他波澜。只是姜黎的出身，以及和沈翼之间略显庞大混乱的干系，旁人一向都有猜想，却不知此中半点真正的纠结。
她拿了那碗在手里，心机不安地出去，倒是刚翻开帐门，便瞥见沈翼站在帐外。她慌了手脚地要上去施礼，沈翼却在她前头低着声道了句：“免了。”
“甚么离？”阿香又问。
姜黎又想了一下，“之前是拂晓的黎，现在是生离死别的离。”
姜黎一向听到睡着，内心想着，阿香如许的人，人间才有几个。谁不感慨运气不公，骂天咒地。她在如许的环境下，却活得纯粹开畅，实属不易。她像是这难过光阴里的一道光，暖和，并充满生命力。
阿香不懂这话里的意义，看着她问：“甚么意义？”
“你公然是大师族出来的。”阿香看着她，不再往深了问，怕她提及来难过，悲伤伤肺对伤口没有好处。她忽想起了甚么一样，问她：“来了也稀有日了，你叫甚么？向来你也没说过。”
话提及来沮丧，阿香也就不追着问。她看姜黎更加疲累，便不再问她题目，而是本身给她讲本身之前的事情。讲得口沫横飞的，偶或也能将姜黎谈笑了。
阿香便问她：“之前在家你娘也这么给你暖脚？”
“去吧。”姜黎倒是瞧不出有甚么非常，话说得安然，“我甘愿服侍别人，也不想再见沈翼。来了这里，老是是服侍人的，躲不畴昔。即便能躲一阵子，也躲不过一辈子。迟早都要走的这一步，早一点晚一点，也不差甚么。”
姜黎不接这话，脚下步子走得慢。目光所及之处，是略显苍茫的郊野之景，一丛丛帐蓬立在这荒漠里，孤孤傲单的。
阿香欢畅了，又问：“我给你暖被窝，嫌弃不嫌弃？”
阿香被她问住了，蹙眉，“那还是要去他帐里？”
扶了她下床，便拿了薄些的褥子披在她身上，也好挡些寒气。伤口在胸部，谨慎着不碰到，腿上倒是没甚么事，便渐渐走了归去。外头寒气重，现下便都算不得事儿了。
姜黎拽着她的手更加紧了些，虽也没有多少力量可言，指节泛着白，和唇色一个模样。她吸吸鼻子，声音也染上哭腔，说：“我一面都不想再瞥见他了，阿香，求你了，带我归去。我甘愿挨冻，甘愿服侍李副将军，服侍别个，哪怕折腾丢了命呢……”
姜黎把手里的线绕在指尖，打个结扣，“不这么想还能如何想？”
阿香原惊奇他如何找到了自个儿，听了这话便明白了，原是惦记取姜黎。她抹不过李副将军的面子去，但也晓得姜黎心性高，天然返来与她筹议，“奉告沈将军去么？他晓得了，李副将军必然不敢。”
姜黎约莫明白她的心机，点点头，“嗯。”
阿香看不明白，摇点头也不问了。那晚到底产生了甚么事，营中也有了实在那版的说法。约莫是从赵安明嘴里说出去的，便也无人再问这个。姜黎在那样的环境下他杀是能够了解的，而沈翼为甚么要那么做，无人想得明白。
阿香把手里空下的碗搁到一旁，回过身来扶姜黎躺下，“我也想带你归去，但你这伤还没好，才刚换过药的，转动大了不好。再者说了，这个帐里笼着暖炉，比我们那边和缓，伤也好得快些。依着你折腾，那甭想好了。”
帐里俄然呈现的暖炉，和姜黎身上的被褥，都让返来见了的女人们感到欣喜诧异。这是她们入了虎帐至今从未见过的事，哪怕是之前有人得了李副将军万般宠嬖，也没得过这般报酬。可那得这般报酬的人，却还因为刀伤在床上躺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