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端着鹅蛋刚入屋时,正瞧见太尉已经固执汤勺,正喝了一口瓦罐人参鸡汤。一时候,那张俊脸神采奥妙,看那景象下一刻便是要吐将出来,但是看到玉珠刚好走了出去,便将那一口汤硬生生地咕咚一声吞咽了下去,喉结微颤,一双凤眼冒出的乃是疆场之上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憾然之光,仿佛是愤恨着本身为何要这般手欠,恰好这时候舀了满满一匙的汤。
太尉嘴角微微一抿,顿了顿道:“不过就是这汤做糊了罢了,其他都能食。”说着,夹了一块鹅蛋,就着米饭大口地吃起来。
走畴昔一看,才知这妇人正熬顿着参鸡汤,只是或许忘了看顾,那鸡汤有炖干的怀疑,那从瓦罐里方才捞出的勺子上,几颗人参根如同被燎糊了的髯毛,萎缩成了一团,鸡块也都是黑不溜秋,带着糊壳。此时,妇人帮手忙脚乱地往瓦罐里添汤,只听刺啦一声,伴着蒸腾而出的热气,一股糊味四溢,真真是煎熬着惯吃了美食之人的鼻腔。
不过,现在已为副帅的陆展峝将军却心知太尉的筹算。
本来本日珏儿一时传染了风寒,发着高烧,玉珠听尧太尉身边的侍卫过来讲,太尉早晨要在这食饭,叫丫环厨子做些筹办。因为常日里她吃惯了珏儿的巧手做饭,以是宅院里并没有另请厨子。玉珠固然未学过烹调,不过感觉翻炒几下食材,不会比雕玉更难,当下决定本身做这顿晚餐,供太尉食用。
只是出乎尧暮野料想以外的是白水流竟然主动请缨,揽下了这趟差事。不过,为怕老友入敌骗局,他已派人暗中粉碎了白水流的车轴,让他滞留在黄牛庄。而那些血洗驿站的的北人在过了三叉桥后,早已被埋伏在那的大魏铁军抓住。
前次因为温疾才小妾之死的事情,闹得魏将兵变,此事余波未平,几次下达军令都被敌军破获先机,来去几次不能不叫人疑窦顿生,是以尧暮野和陆展峝将军拟写了一道奏旨意,启奏圣上派专人下来筹措粮草,只是此事隐蔽,知情者不过几人尔。
太尉大人固然想要顶住这一口,安抚一下初试庖厨的小娘子,但是娇贵惯了的舌头实在是不耐这异味,接了茶水后,狠狠地印了一大口,清一清嘴里的碳味后,说道:“明日我便派个厨子过来,这些粗活做多了手便要更粗糙了。”
除了这罐鸡汤外,玉珠还想起之前五姐烤过的野鸭蛋,味道甚是不错。只是此地没有野鸭,炖汤时便放了几个鹅蛋到炉灶里。太尉大人将鸡汤端走,玉珠便用棍子把鹅蛋从炉灰里扒拉出来,洗去上面的浮灰,剥开蛋壳后,香气四溢,再蘸上一点葱油酱,味道必定鲜美。
她便只能强做平静,说道:“太尉大人稍等,饭菜一会便好。”说着便将那罐碳鸡汤筹办倒掉。
而在转移了敌军视野期间,他也早就避开军中喧闹的耳目,借着巡查稻路的机会筹措了军粮。用兵虚真假实,本是破敌制胜的法门要义,此番断根了虎帐中的耳目特工以后,倒是令军中的民风为之一变。加上尧暮野积威已久,是以很快便完整把握住了军队,上令下行,无有不遵。
因为惦记取太尉肩头受伤,失了些血气,玉珠老是想要报偿一番太尉。
玉珠这一番的用心却被太尉大人嫌弃,一时有些意味阑珊,只低声道:“是玉珠手笨,叫大人见丑了……”
不过恰是因为稳定军心,便不宜让玉珠入军帐,重蹈温疾才那蠢货的复辙,这才将她安设在征关当中。
玉珠虽未咀嚼,也能设想此汤的曼妙,心中对太尉的惭愧又是添了几成。把切好的鹅蛋放到桌上后,赶紧倒了一杯水,递给尧暮野,道:“还请太尉大人快些漱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