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沧月・听雪楼（共3册） > 第四章 绝情
花木碧绿的天井里再度堕入了沉默，这一次，是她不敢看他的眼睛，低下头去。仇恨，惭愧，气愤，哀思，各种狠恶情感涌动在一起，令她几近堵塞。
叶风砂目光在一霎间雪亮——她天然晓得这是甚么样的一种毒！
“有的。”高欢看着他，一字字道：“它叫泪痕。”
“不。”高欢顿了顿，简短地答复了一个字。
他缓慢地扭转起来，孩子们收回尖声惊叫，乐不成支。
还未走到他身边三丈，高欢也并没有转头看，却仿佛晓得谁已经到来，淡淡开口了：“叶女人，你信赖世上有四片叶子的三叶草么？”
那样杀气逼人的语声，让风砂不自禁的一个寒噤。她扑上去拦住了孩子们，用了罕见的峻厉语气：“你们快回屋里去，不准再闹了！……不然我不要你们了！”
“很好。你做事情向来快速定夺，从不拖泥带水，不管是为楼中办事还是替本身告终私怨，都是一样。”这一次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，声音清浅，却一样带着令人不成顺从的严肃，顿了顿，阿谁声音一字字道：“小高，你归入楼中后，本不该再计算小我旧怨。念在你对楼中立过大功，此次算是例外——明天完事以后，你得立即返来。晓得么？”
“拜别，拜别……”高欢喃喃念着，竟有些痴了，“它别名拜别钩。因为邵大师在铸剑的时候出了一点不对，剑的尖部被铸弯，看上去仿佛是钩普通。昔年拜别钩的仆人杨铮……唉。”
高欢蓦地转头，一字字道：“我本来也不信赖，可现在却不得不信了。”
孩子们不敢不听她的话，悻悻散了开去。
高欢在黑暗中决然道：“是！”
她从怀中取出那片三叶草，细细打量着。
但是他没有瞥见，在马奔驰的一顷刻，高欢的脸上终究透暴露了难以按捺的哀思神采。
终究，她仿佛甚么都明白了。她的神采转眼惨白，不成思议地看着他，颤声问：“你…你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做了甚么可骇的事？任飞扬呢？你把任飞扬如何了？说啊！”
高欢怔了一下，动手的是一绺青丝，被编成了细细的小辫。恰是白天他从叶风砂头上用剑削下的那一绺。他冰冷的指尖轻触着柔光水滑的发丝。
但是，他没有倒在剑上。
蓦地，孩子们簇拥扑了上来，哭着围着他又踢又咬，满目标仇恨。高欢神采不动，任凭孩子们厮打，闭上了眼睛。过了半晌，仿佛忍耐到了极限，俄然冷冷对风砂开口：“够了，让他们温馨！——不然不要怪我对小孩子动手！”
“你……如何这么快就返来了？是不去神水宫了么？”风砂上前，欣喜地问，难以粉饰内心的欢乐，顿了顿，看看他身后，又问“任飞扬如何没一同返来？”
“你……就是为了阿谁誓词，才找到这里来？”任飞扬落空了常日的锋锐，有点不敢和他对视，侧过甚，断断续续地轻声问，“来……来找我们家报仇？”
任飞扬踉跄跪倒在地，扼住本身的咽喉，只觉体内有如烈火燃烧，又仿佛群蚁噬体，那种说不出的痛苦，的确让他猖獗！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诡异的深蓝色，连流出的盗汗都是蓝色的，他的手痉挛地在地上抓着，直到手内心血肉恍惚。
“为甚么？”任飞扬不成思议地看着他，“我们无怨无仇……”
高欢一向不语，垂目而行——没有人看到，他目中的杀气正越来越盛！
他突觉有人扯他衣衿，低头，却见是小琪。阿谁英勇的小女人此时也毫不怕他，孤身走过来拉住他的衣衿，抬头悄悄地问：“高叔叔，你真的……真的杀了任叔叔吗？”在小女人那样敞亮如水的眼眸中，心冷如铁的他徒然也是一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