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氏笑着摇了点头:“未曾悔怨。有你和二郎,阿娘就满足了。”
这么多年,她们不敢穿富丽的衣裳,住简朴的房屋,还不能有半句牢骚。
木诚节感觉她变得有些奇特,当下也没有想那么多。她若能想通天然是最好的。
嘉柔宿世没有见到这对母女,阿娘的家书中也很少提及,对云南王府来讲,仿佛可有可无。只知她阿谁最小的弟弟仿佛体弱多病,没活多久便死了。而今后王府遭遇大变,她的庶妹凭着几分姿色,还是过得风生水起。
堂下的柳氏却在心中感慨,本身多年的欲望终究成真。
客岁,几个族领带头违背税法,两边闹到脱手。木景清成了替罪羔羊,被木诚节罚到丽水城去,才停歇了这场兵戈。
嘉柔听完,如有所思。
屋中只剩一家三口,木诚节干坐着不安闲,本想下榻拜别,崔氏却问道:“大王,二郎去丽水城也快一年了。下月便是端五,可否让他回家一趟?”
阿常应是,居高临下地说道:“柳娘子,请吧。”
看着崔氏住着广厦华屋,穿与黄金等价的丝绸,佩饰金银珠玉,所生的一女一子,贵为朝廷敕封的郡主和世子。
终究,阿常出去禀报,院子已经清算安妥。
嘉柔点了点头,严厉地说道:“我是一时昏了头,才会那般混闹。只见过几面的人,谈不上多体味,更不成能跟他过一辈子。阿娘总说民气险恶,我早该听的。”
阳苴咩城阵势较高,四周有高山反对,气候四时如春,日夜温差反倒很大。进入雨季以后,这几日都阴雨连缀的,难见太阳,嘉柔只能呆在屋子里。
王谢之女和镇守一方的藩王,本是一段嘉话。但在长安人眼里,他这个云南王不过是化外之地的蛮族罢了,算不得甚么好归宿。
她昂首望着崔氏:“阿娘嫁给阿耶,离故乡和亲人那么远,悔怨过吗?”
这世上因一纸婚书而走在一起的伉俪,最后不是都变成怨偶。
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,却肯将南诏一成的盐铁交给虞北玄,只是为了她的幸运。
这么多年,本是嫡亲伉俪,却过成了陌路人的模样。
“他惹的祸事还小吗!让他在丽水城多呆些时候,好好检验!”木诚节语带不悦。
对于她如许的人来讲,崔氏之女如同天上明月,高不成攀。她从未妄图与之比肩,却也巴望做个名正言顺的妾室,后代能够驰名有姓。
这些年,朝廷对边疆的掌控日趋减弱。几大族领私欲收缩,常常有不平上令的时候,也更加不把木诚节这个云南王放在眼里。
当年他北上, 天子曾想以宗室之女下嫁给他。可他慕崔氏的仙颜才情,在太极殿当众求娶,天子和崔家不得不承诺。
而跪在柳氏身边的顺娘, 穿戴青色的粗布襦裙,手严峻地抓着裙子的两侧,像个从浅显人家出来的小娘子。她虽不及母亲貌美, 姿色倒也算不错。
嘉柔的手还僵在那边,她说错甚么了吗?崔氏轻笑道:“昭昭,你阿耶大抵是害臊了。你好久没靠近他了。”
木诚节看着她粉嫩的小手,想起她出世时,欢畅地把她抱在怀里的景象,不安闲地清咳了一声:“丽水城那儿正练兵,等结束了让他返来。我另有事,你们娘儿俩说话吧。”说完,便下榻穿了靴子,仓促拜别。
雨越下越大,她坐在靠窗的塌上入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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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辈子,她就去过两次长安,都是不好的回想。
柳氏还不到三十岁, 打扮朴实,却肤如凝脂,一双眼睛含情脉脉,给人弱柳扶风之感。她出世于官宦人家, 因父亲犯事,家中女眷被罚没入奴籍。后颠沛流浪, 跟了木诚节, 才脱奴籍从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