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柔想了想昨日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女子,的确各个盛饰艳裹,千篇一概。在她的激烈要求下,玉壶也没有打扮得太夸大,但薄施脂粉,已经艳惊世人。
婢女春桃惊奇问道:“三娘子,您这是干甚么?我们可忙活了好久呢。”顺娘苦笑:“你没见郡主打扮得那么素净,我能超出她去吗?”她嘴上这么说着,内心却不是滋味。俄然有点明白阿娘说的,妾不如衣的事理了。身为庶女,连穿衣打扮都不能随心所欲。
门房的人瞥见崔氏和嘉柔,赶紧出来禀报。过了会儿,崔植便领着人,亲身出来相迎。
崔植脸上的难堪之色一闪而过:“阿念,叫你返来,恰是你阿姐的意义。都这么多年了,你们姐妹俩还没放下那件事吗?”
崔氏等人都笑了起来,阿常说道:“小娘子如何打扮都是都雅的,倒无需那些艳俗之物了。”
“都是一家人,阿兄不消多礼。”崔氏抬手,侧头对嘉柔说,“昭昭,过来拜见母舅。”
木诚节的拳头重重砸在案上:“户部侍郎裴延龄!本日在进奏院,那厮的虎伥竟还表示我要贿赂他,我没有理睬。”
阿常应是,晓得她惯是嘴硬。都已经劝了十几年,伉俪俩还是老模样,明显内心都在乎对方,恰好谁也不肯低头。她记得娘子刚到南诏的时候,还娇气得很,因为想家,几近每天都要哭,当时大王还很耐着性子哄她。
裴延龄本来只是个太常博士,舒王见他在财务上有一套,就向贤人保举,才有了他的本日。此人实乃奸佞之徒,由他掌管赋税今后,与京兆尹曾应贤狼狈为奸,尽做些欺上瞒下的事情。晓得贤人好敛财,便不择手腕,剥削百姓,官方多有牢骚。
“他要真不当回事,为何还生出来?平生出来就带回府里来了?”崔氏没好气地说道。
崔氏点了点头:“既然让她来了,总要带她四周逛逛,长长见地。妾身想,如果也能为她在都城找一门婚事,今后或许能跟昭昭相互照顾。毕竟是自家姐妹,再也没有更亲的了。”
玉壶忍不住抱怨:“王妃,就如许还是婢子好不轻易争夺来的。要不,郡主非得穿男装不成。”
“母亲。”崔氏快步走到崔夫人榻前,跪了下来,抓着她干枯的双手,哽咽道,“是我,您身子可好?”
第二日,崔氏虽起了个大早,但木诚节和木景清起得更早,已经进宫去面圣。
崔老夫人眼神不太好,定定地看着走出去的女子,声音微颤:“是我的阿念返来了?”
她小小年纪,面貌已经有逼人的容色。崔植应好,抬手让她们出来。崔氏和崔植走在前头,崔氏问道:“阿兄叫我本日返来,是因为她么?”
“我行得正,坐得端,无需解释。他跟谁在一起,我不在乎。”崔氏扶着阿常回房,叮咛道,“你把明日带回家的东西再对一遍。”
玉壶为嘉柔梳了双鬟,绑着镶嵌珍珠的发带,并簪几朵分歧色彩的小绢花,耳戴明月珰,更显得明眸皓齿。上身是绿色的暗纹窄袖短襦,搭配一条浅黄色的团花高腰襦裙,垂下两条宫绦,轻纱的帔帛挽于手臂间,行走间非常超脱。
还没到老夫人的住处,就听到内里有谈笑的声音。院子里站着盛装的婢女,顺娘感觉吃惊,她们穿得比平凡人家的娘子还要好。
崔氏本还想跟他说一说为木景轩求医的事,木诚节却不如何在乎,去木景清的住处与他说事了。
崔植叹了口气,也不说甚么,只领着他们往老夫人的住处走去。崔家系出清河崔氏,家大业大,院子修得非常高雅,各处以曲廊相连,竟有大半都是园林。
崔氏闻言,放开老夫人,帮她擦眼泪:“母亲,您的眼睛如何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