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道隆两眼苍茫地转着,正在冒盗汗,萧胜站了出来。
“韶州镇标金山汛把总萧胜,叩见提督军门大人,甲胄在身,不能全礼,还望军门恕罪!”
套着一身绵甲,铜钉被擦得铮亮的萧胜一阵小跑上了台,虚打千礼跪了下来。白道隆不是寡恩之人,为酬他铸炮之功,先帮萧胜拔补了把总。把总仅仅只是萧胜十多年前的旧职,白道隆要加恩皋牢,还想给他弄上个千总。
“那么,接下来试炮吧,传闻德诚你在这炮上花了很多工夫,惹来的波澜还轰动了一省,本日我就要看看,它们受不受得住你的用心。”
远处的木台上,看着放炮之地就三个孤零零的身影,施世骠也微微动容豪杰子!”
“标下喜好放炮,请总戎将这事交给标下。”
施世骠目光暗淡下来,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,想把这个萧胜调到福建的心机也散了。白道隆的话说得很直白,这个萧胜,是他白道隆的人。
“好炮!好炮!”
“萧胜!施军门亲口赞了,还不上前谢礼!”
十二响,一响很多,一响未几,二百多步外的山坡上,十多道烟尘也正飘荡而起,见那烟尘的粗细,炮子明显还余势未尽。
施世骠的藐小眼睛也撑开了,精光迸射而出,小小劈山炮都能轰出这般能力,他跟着父亲施琅征平台湾也没见过。
“看来光一个千总,都不敷报偿萧胜啊。”
萧胜念着套话,心中倒是一阵含混,本来该严峻该冲动的啊,可为感受很有些淡然?
萧胜记起了寨堡那一战的景象,李肆那一炮霰弹才是制胜的关头。
两人一前一后登上了山下新搭起来的木台,那矮壮之人回身,顿时显出一张宽脸。眼眉藐小,却毫不觉鄙陋,一身铁红甲胄就像是天生跟这张脸相配普通,飘溢着摄人的肃杀之气。此人抬手虚按腰间刀柄,另一手抛开披风,身后那排随风凛冽的旗号仿佛也同时猛荡了一下。中间的一杆大旗上,“提督广东军务总兵官
卖力批示试炮的中营游击周宁大声呼喝道。
左都督”的缀边大字鲜明夺目,一个“施”字霸居大旗正中,有如虎狼普通,睨视着台下摆布那两三千列队的兵丁。
远处的萧胜歪着嘴角,对火线传来的骚动满脸不屑。
施世骠,施琅六子,提督广东四年,在广东绿营的威势沉淀已深。本年的简阅,他一发话,白道隆就不得不拿出非常力量对付。
“不过,刚才那队鸟枪兵的七海灌江阵倒挺成心机,放到都城的秋操,也能凑进京营的九进十连环大阵里。德诚,你部下还真有能人。”
施世骠皱眉冷哼了一声,他尽管成果,这过程,如果白道隆都摆不平,那这总兵当着也就没意义了。
白道隆侧头抹着汗,心想军门大人你可料了,那萧胜可不是赌命,这炮就是他跟着凤田村的村人造的,能装药多少,他可内心稀有。
“四哥儿交炮的时候,说他们闲得无聊,还让炮工练习镗炮,这十二门炮,又结健结实多镗了四五天!”
“老迈,毕竟是十一成的药量啊。”
“没见地!”
梁得广嘴里啧啧有声,思路也被萧胜带得飘飞起来。
半晌以后,轰轰巨响连连,火线顿时硝烟满盈,大地也在颤抖不断。萧胜竟然是挨着炮一门门的连放,完整没遵循惯常的端方,燃烧就飞奔出起码十丈以外。
见到周宁圆瞪双眼,微微举手,张合两次,还翘了一下大拇指,白道隆只觉一股透心的凉意上涌,施世骠的家人,装了十一成的药量!
“军门大人谈笑了,标劣等日夜枕戈待旦,督练士卒,不敢懒惰,这纤夫和脚力,标下不知何谓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