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少年兵丁又是呵呵一笑,神采越加古怪,却没回绝银子,从腰间摸出一张小纸条,“这是进阛阓的路条,没这个那边的巡差可不放你们出来,至于李半仙……”
“找李半……仙?嘿嘿……莫非是来算命的?”
“记得客岁这时候从浛洸过,可没见着有如许的气象啊,不但有了渡口,连路都铺了。”
“土货?”
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,罗堂远将那银角子一上一下抛着,和方堂恒一起吃吃笑了。
两人非常惊奇,可这是官兵,两人不敢违逆火线兵丁的招手表示,乖乖列队候检。
“这都,以是家里才让我们来看看。可要看的却不简朴,如果这里只是出了巧匠,摸懂了水晶琉璃品的制法,那倒还没,让行里设法招揽去广州就好。可如果这里懂了水晶料的制法,那就有些毒手了。”
“六叔,水晶品的制法,连我们安家都没摸透,粤北这个小县的村夫能够晓得?更不消说水晶料了,切……那么多年了,博山【1】都没整出个花样这里要真弄出来玻璃料,满天下人都得吓着我看啊,多数是这里谁勾搭了别的的行商,从外洋倒腾的,只敢卖到湖南去,较着是想避开我们安合堂。”
姓安的二人天然没听到这话,听到了也不明白,行了好一阵,终究进到一个大阛阓前,顿时被面前古怪的布局给震住了。大片平整的砖石地,长宽各有二三十丈,还停着各色车马,车归车,骡马归骡马,排排栓桩整齐划出了地头。阛阓在广场火线,高墙四周围住,只一道大门拦着,门前另有几个套着“巡”字马甲的差人站得笔挺,在他们身后,恰是熙熙攘攘的人流。
那巡差一见路条,粗浓眉毛如蚕般拧了一下,用非常奇特的眼神打量着两人,看得他们内心发毛。
这一顿怒斥像是凛冽北风,刮得本无冬意的正堂寒气渗人,跪着的世人乃至都有人打起了颤抖。
南岸已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小渡口,在这里雇了两端骡子,这二人就朝南而行,并没重视到身后那小谢又朝他们多看了几眼。
另一人恨声道那但是骨头渣都不剩不止三万两,我们连正项的都凑不起,算起来足有四万多两”
“哦……那进了青田集问问便知。”
“咦?啥时候这里也有塘口了?”
“嗯嗯,是啊是啊……”
“他们不查?”
“你们这群不入品的书吏,还在妄图拿捏我?我随口一句话,你们这辈子的谋生就再没了,永久都没了你们觉得,代代在这浛洸厂吃关饭,就能架住我?更别被我寻着了手脚,我这官,也是能杀人的”
“到这时候,是该找他们背后的人帮手了。”
“好的,汉山哥。”
年纪大一点的行商看向火线,眼里尽是等候。
“客长从韶州来?是买马灯、行靴、彩琉璃还是青铁五金?哪家有哪货,哪货价最低,我小谢知得最清脚力船头,牙验关契,我小谢一应全包”
见两人走了,这巡差叫过一个部下如此交代道。
先是北风,再是春雨,堂下那群书吏被揉捏一通,再无人敢接一句。
他指指中间那些兵丁没查问就放行的路人。
一个像是目长的兵丁喝问,那嗓音让两人都是一怔,估摸着还没过十六岁吧,这么小就顶缺了?
蒋赞格嘣着牙,将这数字吐了出来,惊得世人呼吸都停了。
“李半……仙?是啊,是在李庄。”
正说着,另一个少年兵丁了,这时候两人才重视到一些细节,比如说这关隘五六个兵丁,都踩着之前小谢说的那种“行靴”,靴头憨重沉实,让他们看起来也多了一分架式。腰间挎的不是普通的腰刀,而是两尺摆布的直鞘兵刃,手里提着一根三四尺的木棍,一头粗一头细,非常奇特,每人背上还背了不大不小的藤牌,全部装束跟普通的塘兵有很大辨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