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怀宁见她神采刹时变得乌黑，叹了一口气，“师姐……”
“怕是要夜袭。”虞若诩凝声道，“虎魄，我们临时不要出去走动了，就在这儿等动静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我没事。“虞若诩扯出一个笑容，“杨震让他做半子，不是明摆着打梁弘毅的脸么？”
她想起他的手，白净苗条，握着她的时候，掌心有薄薄的茧，带着丝丝粗糙的暖意。
“一整天都在商讨军机，倒健忘用饭了。”
拓跋珏……也是下了狠手了。
她早就落空他了，为甚么还会这么肉痛呢？
“公主尚且安好。“
萧怀宁大喜，唇角勾了起来，“多谢师姐。”
可这一夜，她算是睡不着了。
“你还想问杨震的半子是么？”萧怀宁接着道，“你熟谙他……之前梁家的世子爷，梁瑾。”
那语气和神态，活像一个等候赞美的稚童。
虞若诩见他累得眼神都有些涣散了，便道，“你还是早点归去歇息吧。”
帐外尽是兵士的脚步声，另有兵器碰撞的声音，过了不久，又垂垂温馨了下来，全部驻地几近都空了。
“那江城公主呢？“
她早就想到我这一点，非纯粹鲜卑血缘的拓跋珏如果要和嫡宗子拓跋元争夺汗位，就必定会走上搏斗手足，你死我活的门路。
虞若诩点点头，“这我明白的。”
虎魄回声退了出去，屋里又堕入一片寂静。
“他救了你以后，算是和梁弘毅完整分裂了，当场给梁弘毅磕了三个响头，又自断了一指，算是和梁弘毅划清了边界。梁弘毅气得差点晕畴昔，归去就把他从族谱里除名了。”
十指连心啊，他当时是有多痛？！
杨震这么多年顾着曾经的师徒交谊，固然阔别定远侯，但也从不会当众让定远侯下不来台。
“这是如何了？“虎魄有些心慌。
“我晓得的。”萧怀宁自嘲地一笑，“每次师姐对我态度好一些，都是因为有事情要问我。”
但是她连问他一句痛不痛的资格都落空了。
“那就别叫了。“虞若诩淡淡道，”给他带床杯子和枕头，别凉着。“
“恰是。”萧怀宁的目光通俗起来，“现在时势太乱，杨震又手握重兵，占有辽东多年，说没有别的心机，怕是哄人的。”
她一想到这个名字，心就会颤。
她现在另有求于他，不能去冒险磨练他的耐烦。
萧怀宁看了看窗外，“雨有点大，等小些再走可好？”
没过一会儿，虎魄就走进了低声道，“将军睡着了，奴婢看他睡得太沉，实在不忍心唤醒他。“
萧怀宁点点头，又看了她一眼，才往外间走去。
恰好虎魄端上了夜宵，虞若诩胃气不敷，大夫建议少食多餐，以是虎魄在晚餐后会备一些易克化的羹汤给她。
又说了一会儿话，窗外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。
“梁弘毅本来还想囚禁这个儿子，可被他预感到了，干脆连夜逃去了并州城，投入了杨震将军的麾下。”
这一次，怕是场硬碰硬的较量。
萧怀宁像是急不成耐似的，大口大口地就把蛋羹送进了嘴里，虞若诩皱眉，“你是饿了多久？”
可他……如何就娶了杨雨晴呢？
她内心明白，在梁瑾的处境之下，娶了杨雨晴有万般的好处，可逼真地听到这个动静的时候，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。
“那你到外间去等吧，我筹办安息了。”
自断了一指……
虞若诩看到萧怀宁收罗的眼神，叹了口气，“你如果有胃口的话，就用一些吧。”
虞若诩正在和虎魄一道清算东西，俄然听到营帐外告急调集的鼓声。
毕竟折在萧怀宁手里的梁家人，已经很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