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摩挲过赭黄的信封,容洛双目扬起复又沉下。将信纸抽出,容洛扫过其上工致的字句,言语中已有狐疑:“为何不入殿内坐着?现在虽已回春,也还冷得紧,你身上蛊虫还未拔,这般听任,是要我日日盯着才罢休么。”
“殿下为民为国,是晓得大义之人。如果殿下身为九五之尊,方才是百姓之幸,家国之幸。”目视容洛,宁顾旸一字一字都透着笃定,“殿下出身皇族,乃贡献太后亲身教诲,又得谢家搀扶,聪明才干也毫不在其他皇子之下,乃至有过之而无不及——这天下早出过一名女子的帝皇,再有殿下一名,不会是甚么奇怪的事。”
宁家夙来不在朝中站队,便是上一世来到容洛身边,搀扶容洛揽权,也不过是因为宁杏颜对容洛的一腔交谊。然即便是如此,身为家主的宁顾旸在那般的情势下也从未对容洛有过帮手的动机,仅仅是放纵本身的幼妹对容洛施以帮忙尔尔。
“殿下若非皇长女……”话到唇边,宁顾旸微微一顿,“约莫现在还与杏颜在京中打马试衣襦罢。”
无背景的太子,能在风雨飘摇的深宫与长安谋得一席之地,不过是凭着才识和助力。他能安坐太子之位,到底是因谢家搀扶,无谢家,他也不过是一名平常皇子——他与谢家结合,毕竟是因为她的存在。她同他胞亲一场,他不说全然体味她的脾气,也该清楚她不喜仇敌。
宁顾旸很有孤注一掷的判定与疑问教容洛沉默好久。正如宁顾旸所言,她手中握有很多文臣,背靠显赫的谢家,缺的唯有兵权。无兵权,她争夺皇位的胜率在其他皇子亲王之下;可如有了兵权……她与其他皇子便是站在了同一个起点上。
忠君忠国四字,是宁家每一个孩子懂事时都要学的第一条端方。这四字如咒语烙入宁家人的骨肉,亦是宁家人甘心为天下放弃头颅性命的终究启事。但这一次弹压之战,宁顾旸倒是实实在在的体味了一个事理——名曰“君要臣死”。
奇特地望了宁杏颜一眼,容洛看向拐角处一样被轰动的重澈与白鹿二人,视野划太重澈手中的函件,凝眉问道:“但是长安出了甚么事?”
如此,他结合天子对她动手,他必定深知她不会等闲放过他。再看他的身家与性子,容洛不必多想,也能猜到他此时在抓耳挠腮地想如何挽救,期呐呐艾地盼着她极早回长安。但她偏不如他意。
双唇微微一抿,容洛凝睇宁顾旸,端倪里乍然簇起凛冽的风霜。
此时包含搀扶意味的话语突然自宁顾旸口中脱出,容洛是不由怔忪在原地,面庞纵使安静,内心却骇异满溢。很久平复思路,容洛望着面前一身银甲的宁顾旸,言语猜疑:“将军是何意?”
战事将欲告终时长安便来了圣旨召容洛返回皇都,容洛因百姓与宁杏颜担搁多日,天子仿佛忧心容洛,便又再传了诏令。宁杏颜当日也在,天然明白天子的心急。不过与天子所想不一,容洛明显没有返回的志愿。
礼用的是男儿的礼,言辞则是最划一的语句,一分傲气都未曾异化。宁顾旸瞧了她半晌,提步到了她身前,倒是半句话都未曾出口,而是抢先伸手在她发上悄悄地拍了两下。
男女授受不亲是常理,这般作为倒也说得畴昔。只是这二人行动晦昧,容洛不免猜疑。颔了点头,容洛将信交还重澈,觑了眼宁杏颜,将猜疑吞入腹中,只责怪了宁杏颜穿着薄弱,她便再未几言,径直与几人一道步入殿中。
函件插了三根尾羽,是加急的信报,但瞧着款式并非军中手札。宁杏颜迷惑扫眼间只瞧见一个“穆”字,考虑长安穆姓族支,宁杏颜沉思才晃过心头,入眼便是容洛蹙起的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