唇际微抿。容洛道：“入口软糯。吃时有清甜、艾草香，少量有些苦。却并非重苦，类于醋苦。如果观青主持所做，艾香间另有些红豆香气，糯米亦会更细，甜则少。片时还能吃着几粒枣泥。”
殿门半掩。重澈迈下石阶。当头与盛太医迎上。
“如有我能招揽的人，我会让何掌事送信到府中。”探花此位往年水分甚大，不是这一家要放自野生起的人才，便是那一家想要亲族来得。容洛晓得来岁来长安测验之人有几位才调甚笃，亦需求一块朝局的探路石。也无需内疚作态。“只望你当时还能卖我三分脸面。”
容洛扬眉。看着何姑姑端着白碟入内，轻柔挽唇：“君子一言，快马一鞭。”
“便让恒昌去吧。”何姑姑招手唤过跟在背面的小寺人。“他往时总在各宫间跑动，传话也不会惹民气疑。”
自谢贵妃小产以后，容洛的所为无一不在针对皇后。而看姜嫔生前来往，亦是皇后居多。何姑姑猜想，或许谢贵妃小产乃是皇后教唆姜嫔所做。而此事终激愤容洛，令她图谋扳倒皇后，让谢贵妃上位。
幸亏何姑姑提先让人传话回宫，让秋夕拿了新的披风在宫门外等着改换。不然容洛是要脱了大氅，湿衣受冻返来。
科举在来岁春末。重澈现在言语，便是主考已经定下他是此中之一。这才招致世家拉拢。
秋夕用帕子压去发上的水雾。扯着绒帽为她戴上，思考少量：“约莫有小两刻了。”
盛太医提着药箱。抬眼瞥见他，恭恭敬敬地垂首，悄声道：“府中之事……还多谢侍郎互助。”
容洛低眉。摆手让何姑姑去小厨房寻两个瓷碟来装糕点。
约莫是来问曼陀罗香如何措置。眉眼微动，容洛内心反应过来，看向重澈：“如此你便先回府吧。”
何姑姑奉养在侧。闻言非常迷惑，“皇后不知此事，不是更好？”
踏入殿里。容洛便看他坐在朱漆案几以后，手中正握着一卷《礼记》在读。
向凌竹已痛失一臂，现在孟云思将勒迫坦陈，她定然有考量，但决计不会舍弃孟云思。后宫中人极其厚利，走与留也不过顷刻之事。若连这一点都不知，天子毫不会与向凌竹，乃至于与向氏联手。
神思芜杂。容洛凝睇着木匣好久，耳畔俄然传来重澈暖和的低问：“便是不能用我。我与你交谊到底都如许久了，你连几块吃食也要拒了么？”
心中一悸。容洛将匣子翻开。艾糕尚暖，热气在匣内活动，带着缕缕交缠的艾叶芳香。
辇乘行上沉寂的宫道。容洛拢住肩头的八宝玉莲披风，指尖在暖和领间略微摩挲，思虑半晌，低首同何姑姑叮咛：“让宝林奉告皇后，本日她落水有本宫威胁。”
重澈付以一笑。
重澈并未见礼。听她话语截然。敛目悄悄一笑。放动手中书卷，从身边端出一个棕漆祥云纹的匣子。
匣内已经备下一双银筷。容洛按捺下心境，拾起筷子夹起一块艾糕，咬了一口细细嚼动。眉头一沉一扬：“静汀小徒弟做的？”
踱下轿辇。容洛身上大氅内胆已经湿了一半，狐皮上的绒毛紧贴脖颈，湿黏得让人浑身难受。
抬辇的寺人都是明德宫中的人，何姑姑早已办理，嘴上极其坚固。再得见过听禾结局以后，亦受容洛的狠心震慑，“忠主”二字更是死死挂念在心上。此时闻声容洛话语，尽管昂首看路。多一用心机也无。
“我本日已拜过宗祠。”看何姑姑在门下遣开奴婢。重澈回眼，同她叙话，“本年一样喧华。重游心来岁参试科举，将军成心让我提携。好几世族亦寻过我。”
容洛微微一怔。终究忆起每年下元日重澈都会为她送金安寺的艾糕。只是厥后新帝即位，她展转四嫁，便也垂垂吃不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