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候不早，老钟也在厨房帮着老伴儿一起筹措。两人从竹篮中端出买返来的醴酪、春酒，又将前日做好的黍饭、青团，分盛在四套餐具中。一边备餐，钟婶儿一边感慨道：“也不知老爷如何想的，别人官没他大，家里都有七八个服侍的。他倒好，就用我们两个老胳膊老腿儿，还得让少爷蜜斯帮手买东西。”
“阿姐，我们来湖边是为了折柳的。”见冒莽撞失的少女，完整忘了此行的目标，少年只好提示道。
“呵呵……”陆夫人仿佛更加恼火，但碍着老钟佳耦在不好发作。
一对姐弟撑着伞，安步在这细雨迷蒙，琴声醉人的西湖边。少年约摸十五六岁，身量颀长纤细，肤色白净如玉，边幅俊美非常。他穿一身红色的袍衫，一手提着个竹篮，一手持着伞给姐姐遮雨，看上去是那样的暖和和婉。
老钟佳耦端着托盘到了前厅外，除履膝行入内。陆信一家四口已经在厅中坐好，陆信的模样，和十年前没有甚么太大窜改，只是蓄起了短须，目光也更加沉寂通俗。
陆云从速表示陆瑛消停，陆瑛也看到母亲的神采，略带撒娇道：“娘，明天过节嘛……”
“哦哦。”少女拍了拍额头，扮个鬼脸道：“这就做。”她便停下脚步，打量起湖边的垂柳来，但见那些挂满了雨露的柳条，每一根都柔滑可儿，令人不忍伤害。少女翠绿般的手指戳着下巴，好一会儿都没下去毒手。
初始十年，春和景明。
“偏不成见我不晓得。”少年举一举手中的竹篮道：“我只晓得我们再不归去，晚餐就没得吃了。”
陆夫人则不然，只见她身形枯瘦、面色暗黄，一双眼睛没有半分神采，跪坐在矮几前，就像没有活力的石雕一样。看到姐弟俩跪坐几前还偷偷挤眉弄眼，陆夫人的脸上这才腾起一丝肝火。
姐弟俩说话间，又有艘船载着几个轻浮公子，靠近了那艘画舫。便听公子哥儿们抱拳大声道：“此曲只应天上有，人间哪得几次闻。钱唐四少慕名前来，恳请芊芊女人拨冗相见，以慰平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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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信的住处是郡守衙门供应的，他是吴郡的三把手，宅院天然不会太小。只是他家里，加上老钟佳耦，一共才六口人，只住一半的院落，还是显得空空荡荡。
少年也不催促，用心给她撑着伞，悄悄的看着本身的姐姐。
“呀，确切。”少女这才认识到，在内里担搁太久了。赶快提着裙角，快步走在湖边湿滑的青石路上。
姐弟俩进了巷子，只见邻居门前都已经插好了辟邪祈福的柳枝。少女有些汗颜的伸手，摸了摸标致的小鼻子，对少年正色道：“柳枝，还是长在西湖边的最好。“
“他为甚么要记念介子推？”陆夫人脸上的神情愈发奇特。
陆云和陆瑛也端起酒杯，三人都看向一动不动的陆夫人。
“真乖……”少女点点头，却忍不住扑哧笑起来。
“寒食节啊？”陆瑛不解答道：“插柳吃醴酪的日子呢……”
“害臊了，害臊了，小云儿公然是开窍了。”见他受窘，少女咯咯的娇笑起来，她笑的如此轻巧肆意，少年只能无法的将油纸伞尽量罩在姐姐头顶，以免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。
少女笑累了，便把手搭在弟弟的胳膊上，待喘匀了气，也有些神驰的看着那艘画舫，小声道：“她琴弹得太好了，若能拜她为师该多好。”
少女乞助似的看向少年，少年微举双手的事物，表示爱莫能助。
只是没人发明，他望向湖面的目光中，沉郁着这个春秋不该有的冰冷肃杀，和他的表面反差极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