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未央宫的雷霆手腕，舅爷爷活了这一大把年纪，莫非不是比凝儿更清楚些么？”
琅邪隐士却没有看她，只逗着窗边常来啄食的云雀儿，口气清平淡淡地：“此事未央宫占着理，你三番五次说要请我讯断，不过是借着我压一压他们罢了。”
“依依。”慕楚看着她恭敬地托握着本身的手，忍不住长叹了一声，终是没有将手抽出。
“前次见你的时候，你还只要那么丁点儿大，转眼都长成大女人了！哦呵呵，看我这老胡涂了，都已经嫁人喽！可真是光阴如梭、白驹过隙啊！”琅邪隐士悠悠地感慨着，斑白的胡子一颤一颤地。
柳依依面色一沉，语气亦微变：“公子这意义是，依依倒是对公子各式要求了？”
“那烟儿，她如何办？如果她从冥州返来，晓得你已经许了婚约，还不晓得要如何哭闹……”慕白担忧地测度着慕容烟的反应。
“凝儿也晓得此事带舅爷爷难堪了，毕竟这手心手背，说来皆是您的骨肉血亲。但即便是尚未分炊的大师族里，也总会闹出些冲突不是？按祖宗端方，需得一个德高望重的族长来主持公道。”慕容凝早已猜想了琅邪隐士的反应，不疾不徐地摆出事理，倒也教人挑不出弊端来。
“信，天然信的。”慕楚却还是笑的纤尘不染，语气有些欣喜的意味：“只是俄然有些记念过往各种，想听依依再同我说一遍。”
冥州，洛溪城，长冥山顶。
“三年以后的事，谁还能说得准呢？”慕楚一手斜撑着额头，一双向来沉着的通俗寒眸缭绕着微微的躁郁。他另一只手的食指悄悄扣着桌面，一声一声似是藏着甚么沉默的苦衷。
慕楚却俄然展开了眼，目光里的思疑一闪而逝：“父母双亡？你是如何得知的？”
慕楚眸中的阴翳越积越深，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：“当时候我尚年幼，很多事情早已不记得了。这些也都是相逢今后，听依依说的。说来也巧，中州那么多都会，依依你如何刚巧流落到了平地郡呢？”
“当真是甚么都瞒不过舅爷爷的法眼。”慕容凝也不坦白，干脆敞开了说话：“凝儿来是有一事想求舅爷爷帮手。”
琅邪隐士缓缓地展开眼睛，眸中光芒不减当年，他如明镜也似地笑了笑：“凝儿此番前来寻老朽，所为何事？”
“凝儿之前便提过要接舅爷爷归去纳福，未央宫应有尽有，青城山也颇合适舅爷爷清修。可舅爷爷偏要来这偏僻的长冥山顶，可教凝儿找的好苦。”
“恰是。”慕容凝老诚恳实地点头，可贵地没存了别的心机。
“当时你我模样皆已大变，凭着相互自幼的信物相认，我母亲予我的玉佩，你父亲予你的胭脂泪，想来还真是帮了大忙。”慕楚似也沉浸在了回想里，只是那神采不知怎的总叫人感觉哀伤。
琅邪隐士倒是颇不觉得意地笑吟吟将她扶起：“老朽不过是一介山野村夫，理应向宫主施礼才是，如何受得起宫主如此大礼，快起来快起来！”
柳依依听出了慕楚话中的诘责，泪水刹时便涌上眼眶：“公子这是在思疑依依吗？”
“依依。”慕楚打断了她的话，面上的笑容消逝不见：“莫要提到烟儿，她从未曾要求我做过甚么。”
“是啊，倘若父亲在天有灵，想必也倍感欣喜。”柳依依鼓起勇气执起了慕楚的手，而他竟然出乎料想地没有回绝。
“我且猜猜看，是否与前次我那不肖徒儿所为之事有关。”琅邪隐士笑着看向慕容凝，目光锋利的像是能将她一眼看破。
柳依依闻言一愣，不明白慕楚为何有此一问，赔着谨慎地低语：“父亲母亲接踵过世，公子还曾在母亲临终前许下娶我的誓词……公子莫非不记得了么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