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起柔荑用指尖轻沾了到面前,但见晶莹的一点水滴,似奸刁的精灵,在她指腹间晃了晃,便顺着水葱似的指滑落。
半晌慌乱以后,长乐和顾渊并肩立在檐下看雨。
那一瞬,长乐怔住,却闻声他在耳边道:“雨大了,快去屋檐下避一避吧。”
本来他竟早她一步反应,只是面对俄然来临的雨,他不是先护住琴,而是为她挡雨。
轩辕氏的琴喜用珍稀之木为料,斫琴工艺繁复讲求,所奏之乐声美好绝伦,只是经历过前朝末期数十年战乱,传播下来的已所剩无几,而迄今为止传入大晋国的统共只要两架,一则乌月,二则流云。
顾子皙忙接过来,垂眸道:“谢公主犒赏。”
长乐因那含笑微怔,半晌以后却弯起嘴角,向他报以灿若娇花的一笑。
半晌以后她神采规复如常,轻抬柔荑至屋檐边。
长乐沉浸在回想里,却被俄然落于眉心的一抹凉意惊醒。
自此,她对那架琴爱不释手,就算不弹,每日也要擦上三遍。
长乐回到宫里时,灼夏和浅冬满脸焦心的迎了上来,苏嬷嬷则干脆本身清算了包裹筹算主动去处奉乐侍郎负荆请罪,明显已经闹过一场。
一贯好动不好静的她对于习学乐律之事上也勤恳了很多,直叫她身边的人都为之骇怪。
当时长乐晓得此事,虽还不甚通乐律,却再三的向圣上要求,终究在她为时数月的软磨硬泡当中让圣上忍痛割爱,将别的那架乌月赏赐给了她。
一是那吐蕃王子不断念,称长公主是朱紫,面见需求待时也无妨,因而带着使团在长安城里住下,趁便传播西域的一些技艺和文明,特别是当他将二十位能歌善舞的胡姬进献给皇上后,皇上立即满口的承诺了;二是宸妃又命人送了几十匹锦缎来,说是她母家用新的织染法造的一批料子,格外轻浮,比宫里的御造还好。
方才那样奋不顾身护着琴的她放弃了身为公主的全数高傲和矜贵,只是为了庇护对于他来讲很首要的东西。
熟谙的乐声携着影象逐步清楚,好像一阵带着芬芳香气的风劈面而来。
看着毫不粉饰欢乐的长乐,顾子皙明白过来她真正的企图,但是面对她小小的滑头,他的内心却莫名的很受用,因而微微点头,应道:“必然。”
但是就在长乐下认识的为流云遮雨的时候,本来不竭打落在她身上的雨却俄然小了些许。
长乐自袖中取出罗帕递到他面前:“擦擦吧。”
顾渊也被她的话带回到好久之前的光阴里,只不太短短五载,竟已恍若隔世。
行至天井中,顾渊将托在双臂间的七弦琴搁在石几上。
大晋的长公主一旦胡搅蛮缠起来,连皇上都要束手无策,但是跟着年事渐长,她不再是个能够肆意妄为的小女人,因此很少再胡搅蛮缠,只是在他的面前始终保持着恶劣,仿佛还是当年的阿谁小女人。
她隔着琴机在他劈面坐下,安温馨静的听他操琴。
“雨天不操琴?这是那里的端方?”顾渊微诧的看向她,那一双秋眸里那里有涓滴惭愧,清楚就是透着滑头。
她有些难堪的垂下视线,侧过甚去往落着与的内里看,试图寻觅话题来化解。
当年顾渊还只是宫中乐坊的一个伶人,因为琴技出众而遭到君王的赏识,厥后在一次国宴上以流云抚曲,顷刻冷傲四座,叫前来朝拜的西域众国使臣们也为之佩服。
长乐持续怔然的点点头,被他护着,抱起流云便往那一排配房前去。
此时筵席早已结束,来寻她的寺人们都散了。
长乐沉默听完,心不在焉的应道:“吐蕃王子不必理睬,宸妃送来的锦缎,你明日都送到尚服局去,让他们本身研讨,至于陛下那边,我明日一早自会去请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