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景晨出来,挥了迎上来的婆子婢女,招柳叶近身,叮咛道:“你出来陪陪她,顺道替她清算下行囊,今儿起她便是五爷的人了。”
但是柳叶亦认识到,身为婢子的她们底子没有挑选的余地。且不说二爷没有正式将柳玉收房,便是转赠个女人妾室,在现在这世道也实属常事。
五少爷君子烨是三房的独子,从小得三夫人宠溺,养成了放浪不羁的性子。
君府财产买卖遍及各地,常日里总要有个爷出面打理。大老爷早逝,二老爷在外为官,大爷身子体弱,不能过分劳累,便由他代为掌管。老夫人不放心,每月都会查账,听三老爷报备。比及这几年大爷年纪大了,这查账看本的事,就落到了他的身上。
碧美意领神会,取过床尾架上的镜花绫织锦披风,边替大奶奶披上边说道:“说是个婢子,倒是爷近前的人。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,大夫人不管事,此时荣安居怕是要落锁,下人们也不敢随便打搅。老夫人将印鉴给了奶奶,您怕是得走一趟。”细心地替她拢好领口,恐怕她着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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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几日的糊口,从下人间的表示,景晨明白,老夫人待三夫人面上是极其和蔼宽大的。目前五爷犯事,连累长房和三房,自个措置不当,便是家宅难宁的大事。
用银针挑了灯芯,烛泪蜿蜒,凝固成块。正心乱如麻之际,碧好的声音徒然响起,“奶奶,不好了。”
景晨微蹙迷惑,她方进门还未摒挡府事,动静怎的就传到她这儿来了?
这个柳玉,怕是已经被二爷收了的。
“二弟见外。”
景晨莞尔,告别分开。待回到晴空院,已是亥初非常,碧婵上前宽下她的披风,景晨理了理衣袖,回身恰见大爷着了宽广的衣袍从净室出来。他的墨发湿濡散着,尾处还滴着水珠,目光相触,大爷清和道:“返来啦?”
景晨一行人的身影才在正门处消逝,自西拱门口的就探出一张极其素净的容颜。她甩了帕子,站在散着微小烛光的灯笼长廊下,凝眉沉思。
床边陪着另一清秀婢女,见到世人进屋,忙起家福礼,“见过大奶奶。”
“哪有忙完的时候?”他的声音略带难过,跟着在中间的桌子旁坐下,拿起帐本复又翻起,“服侍大奶奶洗漱吧。”
听得她的阐发,景晨点头,出了门正遇宋妈妈和紫萍二人,均是神采仓促。她淡然开口,“二爷屋里产生的事我已经晓得了,紫萍,你和紫芝留着在书房外服侍。这等内宅琐事,先别惊扰了大爷。”说着目光移向宋妈妈,非常信赖的言道:“妈妈既是未寝,便陪我走一遭吧?”
“姨娘,大奶奶出院子了,您要不要去书房找大爷?”
景晨最不爱看这哭哭啼啼的场面,声音于常日细柔中掺了几分严肃,后者忙止了哭腔站起。
“听着了,八成明日就会闹到老夫人跟前去。”
“哪是甚么说不准?投缳都闹了,去不整天然就只能跟了他。”她的话中微带讽刺,似是还夹着些许其他的庞大。
景晨微滞,这已不是送婢女的事,而是关乎男儿庄严的事。宋妈妈说二爷暖和,还暗指了怯懦脆弱,景晨倒是不信。就敏兴堂门口一遇,几句扳谈,所迎上的目光,就不该是那般性子。
乐儿明显没有听明白,劝着道:“大奶奶如果在院里,见着您如此不得见怪?此时她走了,您也恰好陪着大爷。”
“大奶奶,这是要逼……”柳叶未语泪先流。和柳玉情同姐妹,如何能看着她往火坑里去?再说,她已经为抵挡而寻过了死,此时还要柳玉去跟五爷,不是要逼她再死一次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