璟一边摆放碗筷,一边说:“可贵你睡个好觉,当然由着你睡够了。”这一年来,小夭纵使笑,眼内也藏着一缕哀痛,到现在,终究心结尽解,踏结结实睡了一觉,璟当然不忍心唤醒她。
小夭抓起一把,摊开手掌,任由山风把泥土吹散。
几个巫师悚然变色,刚要差遣蛊虫进犯小夭,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喝道:“停止!”
璟跪下磕了三个头,上了三炷香。
两人走到红色的祭台时,看到巫王坐在青杠木下,喝着苦艾茶。
“他……死了!”
小夭跃下坐骑,打量着熟谙又陌生的祭台。古朴的祭台透着光阴的沧桑,四周吊挂着红色兽骨做的风铃,收回叮叮铛铛的动听声音。千年前,娘亲和爹爹都曾在这里听过。
“孤阳不生,独阴不长,万物无益一面,则必有害一面,利越大,害就越大,恋人蛊亦是如此。它能让有恋人情意相通、命脉相连,可恋人蛊的蛊虫就像相恋的恋人,脾气多变,非常难把握,蛊虫极易反噬,一旦发作,两人俱亡,以是恋人蛊另有个名字,叫断肠蛊。”
“巫王。”巫师们恭敬地后退。
俊帝凝睇着小夭额间的桃花胎记,心内百感交集,阿珩含泪封印驻颜花的一幕犹在面前,却已与他存亡永隔。他伸手从小夭额间抚过,一道红光闪过,桃花胎记消逝,一枝鲜艳的桃花落在小夭手上。
几个巫师走了过来,防备警戒地看着小夭和璟,一个年纪略大的巫师用生硬的中原话说:“这里不欢迎外客。”
船舱内,一头白发的俊帝靠在榻上歇息,蓐收和璟站在一旁,小夭坐在榻侧,将一碗汤药奉给俊帝。
巫王的脸皱成了一团,说道:“要么同心而生,要么离心而死,恋人蛊一旦种下,没法可解。我刚才还想说,这也是为甚么很少有人养它的启事,只要一些固执的女子才会养此蛊,即便养成,也很难找到男人情愿种蛊。”
巫王领着巫师,一边叩拜,一边歌颂。
俊帝不等她说完,就不耐烦地说:“我说了,和你无关,这是我欠青阳、昌意和轩辕王姬的,与蚩尤无关,与你更无关!真提及来,蚩尤曾重伤我,我和他另有仇。”
多年后,九黎的山中有红枫如血,其形矫矫、其色灼灼,常有青藤攀附而生。也不知是哪个巫师说的,红枫是蚩尤的鲜血化成,九黎人代代相传,把红枫视为神树。
巫王眼中泪光浮动,他身后的几个巫师都惶恐畏敬地看着小夭,这首蛊咒歌是九黎最杰出的巫王所作,能完整吟唱完的只要历代巫王。
璟跟着涂山氏的商队曾来过九黎,几个大寨子都晓得,差遣白鹤向着蚩尤寨飞去。
小夭说:“这些我都晓得,另有呢?”
有过蛇莓儿的先例,小夭并不料外,对巫王点了点头,向着桃林行去。
璟说:“你甚么都不让我晓得,我才会担忧。让我陪你一起去,好吗?”
小夭点了点头。
白鹤腾空而起,小夭看到了祭台,二十多个巫师穿戴古朴昌大的祭奠衣袍,在祭台前载歌载舞。他们也看到了空中的她,却没有在乎,还是又唱又跳。
白鹤绕着九黎的山峦河道缓缓飞旋,小夭翻开了承担,内里装着桃花林中的泥土,或许因为感化了几百年的落花,泥土是一种绯红的色彩。
小夭点了点头。
璟孔殷地问:“叨教如何解蛊?”
巫王说:“本来你就是那位会蛊术、对蛇莓儿有恩的人,她已经死了。蛇莓儿是我娘的大姐,当年本该我娘去内里,可当时我娘已有情郎,刚怀上我,姨母就代替我娘,去了内里做仆从。感谢你让她安然返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