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绾绾夙起来海棠苑存候,将陈上师的神情瞧在眼里,便满眼体贴,甜着嗓音道:“绾绾目睹师父克日面色不畅,但是有何烦忧?”
陈上师也未多言其他,叮咛紫苏唤仆妇摆了晚膳来,师徒而人一起用膳,又说了些闲话,崔绾绾便回锦云轩去了。
下午修习诗文时,崔绾绾格外用心。迩来,高先生看她写的字,已经能暴露一丝赞成的目光了。诗文功课上,高先生对崔绾绾一贯对劲,这个稚童,影象力倒是极好,念过的诗文大多没几遍就能背诵,且于了解上更能触类旁通,说出一番独到的观点。高先生看着面前垂首默写诗文的崔绾绾,眼里透露赞成,心内微微感喟,可惜是个女子,如果男儿,当可为国之栋梁。
崔绾绾双手接过,送至案几上放好,又回身,靠近陈上师坐了,谨慎的开口道:“师父,绾绾见您似故意烦之意,无法绾绾年幼,有力为师父分忧,可巧,绾绾前一阵偶尔翻看一本古旧书稿,读了一则极风趣的寓言,不如就讲给师父听听,权当给师父解闷儿了?”说完,微微低垂着头,却偷偷抬眼打量师父,似是满眼的等候。
魏嬷嬷翻开食盒,拿出一个白瓷炖盅置于案几上,又摆好了一副小巧的青玉碗勺,便躬身退至一旁。
“绾绾每日勤加修习,未敢怠惰。”崔绾绾恭谨答道,“然,师父有疾恙,绾绾恳请师父好生安息。绾绾本日放学了再来给师父问安。”
见爱徒这番神采,又有刚才那碗粥暖了肠胃,陈上师便强打精力,以眼神鼓励爱徒说下去。
崔绾绾揭开炖盅盖子,舀了半碗粥,双手捧至上师身前,满眼溢满体贴之情,嗓音里也透出担忧,道:“师父,您身染疾恙,可莫要过分忧烦。这粥是绾绾特地叮咛厨房做的,您就尝一口吧。”
郑柔进了小花厅,听陈上师说完,一脸愤激又没法言说的纠结神采,凄然道:“玉娇姐,我自知不是个聪明的,可也断断不会如此胡涂,怜儿自八岁起送来我处学艺,我便查了她的家世,她确是姓霍,可她父亲仅是个七品小吏,祖父并无官身,未曾传闻与前朝霍将军有半分关联。何况,怜儿本是家中庶出幼女,父亲官途不畅,又病死在任上,她嫡母说她自幼生的模样儿嗓音都极好,不忍藏匿了她,便将她拜托给亲族中人教习歌舞,厥后,她随教习姑姑探亲到了京都,才拜在我门下的。若她真是霍将军那样的高门以后,我有一万个胆量,也不敢收了。”
海棠苑里,红袖也是满心忧愁,面儿上却极力显得无事,向上师禀报新近探来的动静:“上师,武大人府上查出,怜儿女人乃前朝霍将军先人,霍将军曾参与反对圣上立当今娘娘为皇后,厥后,霍将军高老去官返乡,霍家便不复昔日的声望了。这怜儿女人,就是是以记恨皇后娘娘,武大人是皇后娘娘远亲的外甥,怜儿女人便设法利诱他,寻着机遇进了他府上,又埋没凶器,趁着武大人酒醉后,预谋行刺他。”
陈玉娇也是心内焦炙,红袖差人探来的动静,畅春园被官府查封,官差抓了一众乐工、舞优,说是要严加审判,且正在搜捕郑柔,怕是过不了几日,就要累及邀月楼了。她虽已严令邀月楼知情的人封口,也不免夜长梦多。一时也不得体例,是以愁眉深锁,描述怠倦。
陈玉娇听完,心下已是了然,郑柔言辞诚心而无法,如许的事,到现在境地,她是不敢瞒的,便安抚了郑柔几句,又叮咛紫苏扶了郑柔去安息。目送郑柔有些凄惶的背影,陈上师也不由悲从中来,乐舞伶人,毕竟是薄命女子,在京都挣一席保存之地,说到底还是没有根底的浮萍,经不得风高浪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