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莺儿提到裴文轩,崔绾绾神采惭愧道:“上元节的事,我真不是用心让裴乐工尴尬……他一片热诚,可惜……”
裴莺儿天然晓得崔绾绾言之所指,淡然一笑道:“若说自始至终全不在乎,倒是愿意之语。开初也经常气闷不已,偏又不能如何,只不过暗自伤怀垂泪罢了,垂垂的便想开了,我何必自苦如此,霍女人也不过是一时心结难明,想必过一阵子就好了吧!我且让步三步,只求一个风平浪静。”
“此事不怪你。”裴莺儿笑容朴拙,“大哥与我说过,并嘱我寻了机遇替他向你道歉,大哥口不择言,确切是冒昧你了,白姐姐替你出头也是道理当中。大哥过后也是烦恼不已,却不便再劈面向你提及此事,也就不好亲身来赔罪,托我转述,倒请你勿怪。”
“你这心性已是非常可贵了,霍女人那些恶语诽谤,我听着都心疼你万分,却也无可何如。师父也曾多番警责,可她却像是疯魔普通……到底是心结,还需她本身想透……”崔绾绾有一种于我心有戚戚焉的知己感,虽说裴莺儿约莫已无需旁人开解,但如果有人晓得,总能让她心境稍感安慰,便试着安抚道,“你能如此豁达谦让,霍女人即使一时难明心结,也该恭敬你的操行,不再难堪你才是。”
“我们两个好不轻易得空儿出来赏景喝茶闲话,也说些畅快的吧,如何尽是烦恼了?”崔绾绾成心岔开话题,活泼氛围,便一脸坏笑的瞅着裴莺儿道,“莺儿,不如说说,克日春游的趣事儿?可有遇着快意美郎君?”
“这长安城里,多少繁华公子竞相邀约,莺儿这是踏春赏景玩耍累了,倒恋慕起我这个闲人来。”崔绾绾笑着打趣儿。
“莲香姐姐比来忙的很……”崔绾绾有些无法道,“前几日我见了她,仓促说了几句话,她是一肚子苦水哗啦啦倒……说是,她阿姐恼她还只是二等舞优,别说独舞,连一等舞优也没挣上,是以经常催促她勤加练习……”
崔绾绾回过神,笑道:“也没甚么,俄然有点走神罢了。”
赤忱奉上两盏茶来,裴莺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叹道:“还是绾绾你这儿的茶最好喝。”
裴莺儿知她不想说,也不问,只端起茶盏,悄悄啜饮着,目光看向远处微漾的碧波,感慨道:“如许闲坐说话的光阴越来越少了,真记念昔日……另有莲香姐姐,当时候我们三个常能一道儿玩耍说话的,现现在,我竟似是有好久没见到她了……”
“这是说那里话!裴乐工的情意我也算心知肚明,原不该当他面与姐姐说那样的打趣话,是我偶然伤了他,他才会一时情急……”上元节的事,崔绾绾尚在自责中。
“但愿如此。”裴莺儿眉间有一丝苦笑,“我还好,不过是一些闲话,避开就是了。倒是我大哥难做……”
“绾绾,你倒是好安逸。”裴莺儿已至身前,便笑着与崔绾绾联袂走进亭子。她二人年事相仿,又非常熟稔,早已商定不拘礼节,相互见面省了见礼。
“你也别忙着打趣儿我,你且趁这些光阴好生享用吧!”裴莺儿满面含笑道,“你不日就要挂牌献艺,届时长安的繁华公子们竞相邀约的人就是你,我可就得空儿了。”
“好了,绾绾,此事就算过了,你不怪大哥,也不必自责。”裴莺儿握住崔绾绾的手道,“他们的事,自有他们的缘分,我们且冷眼旁观吧,谁晓得今后如何呢!早些年,我还觉得,霍女人今后会做我大嫂呢,现在倒是……”
邀月楼后院,风和日丽,碧水微波,临水而栽的桃树已是花繁叶疏,素净妖娆,九曲桥上的小亭里,崔绾绾倚栏而坐,信手拈一撮鱼食丢进池水里,闲闲的看锦鲤泅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