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忱一愣,捂着嘴偷偷笑,又忙装着去外间拿东西躲出去了。
正月十四,一日不知如何打发,又缠着绿茗讲了很多平常上元节的趣事给她听。本日十五了,上午又缠着绿茗讲。午膳后,绿茗告饶说,都给女人讲完了,婢子陪女人去园子里逛逛吧,看看景,省的沉闷。
“赤忱,你也还没去逛过上元节吧?”崔绾绾想到赤忱刚过十岁。
绿茗笑道:“女人谈笑了,婢子只是略识些字罢了,哪儿猜得出那些灯谜。倒是白薇姐姐,猜出很多呢,她得的彩头儿多,都赏了给我们几个跟着的人,婢子得了一朵头花,红袖姐姐得了一支钗子,其他大家也都有。”
夙起时,崔绾绾站在妆镜前,掐着腰身,嘟着嘴道:“绿茗姐姐,你瞧我这小腰是不是粗了一圈儿呢,前人云,每逢佳节胖三斤。我这几日多吃少动,尽顾着长肉了。”
“这么说,彩头儿也是各色东西都有啊,不过如何尽是女人家的玩意儿?”崔绾绾不解,难不成这灯谜都是专设了给女子猜的?
“这......”绿茗闻言,从方才的镇静里闪出来,有些蔫搭搭的,“恐怕不成呢,上元节最是热烈的时候,我们邀月楼里的舞优女人们有很多应酬,每年也有在街上的乐舞演出,按常例,楼里的女人和丫头们未满十岁的,都不准出去凑热烈,以防着看顾不周出了甚么岔子。”
崔绾绾很怜悯赤忱,也很怜悯本身,她这一年,就出过邀月楼一次。赤忱不幸,被人估客拐卖了做丫头,她本身的出身,那更是奇谈,一句也不能对人说的。这么想着,心内五味杂陈,面上的神情也就纠结不清。又想到本身过完这个年也只要六岁,不由嘟囔感喟:“十岁,那还得好几年后呢!”
“女人明日就又要练功了,歇了这些天,也不知可陌生了呢?”绿茗道,“女人勤奋,苦练几天就又纯熟了,也不消忧愁腰粗了。”
又接连闷闷无聊的过了几日,幸而这些天都是阴沉和缓的,崔绾绾白日时在园子里逛逛玩玩,夜里与绿茗赤忱聊些闲话儿,偶然也临摹几张字帖,年节休假日也就结束了。
正月十三日,结束一天的功课回到锦云轩,崔绾绾百无聊赖。高先生上元节休沐三日,沈卓盈和周慕春各自办理舞优的外出应酬,红袖忙着安排前头场子里过节的买卖,另有参与街上的乐舞汇演。年幼的舞优们有被家人接归去的,也有待在邀月楼里的,自有那些年长到不耐烦凑热烈的嬷嬷看顾她们。
不出料想,赤忱微点了一下头,神采黯然道:“婢子是嬷嬷从人牙子手上买来的,出去时才六岁,便一向在海棠苑做些杂役,直到客岁跟了女人,从未出过这后院。”
绿茗这会儿深觉本身方才嘴快,勾起女人的念想,又不能出去玩儿,瞧女人现下的模样儿,一时心内悔怨不迭,忙拣着话安慰:“女人,上元节年年都有热烈的,过几年女人就能看了。等女人大些时再去逛,不但能瞧热烈,还能猜灯谜,以女人的聪明,又熟读诗书的,定能得很多彩头儿。”
“喔――还是绿茗会说话。”崔绾绾点点头嘟囔着,“胖了再瘦归去。”又像俄然想起甚么似的,转头问绿茗,“传闻长安城里上元节花灯游街热烈不凡,但是真的?”
崔绾绾又有了兴趣,眼里闪回光芒,又转向绿茗问道:“那你说说,那回你去逛,都得了些甚么彩头儿呢?”
夙起给陈上师问安时,师父就特地叮嘱了,说她年事尚幼,上元节这几日休沐,不准她外出凑趣,以免产生不测。约莫师父也瞧出了她的玩心,想着到底是个孩子,便让大厨房新做了几样精美的点心送来锦云轩,却又叮咛她不成馋嘴,做舞优的,要不时记取保持身轻体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