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上师见她的模样儿,又添几用心疼,微微叹口气,也不再说甚么。
马车停在邀月楼后院门口,白薇先下车,回身扶着陈上师下来。大门口早有杜嬷嬷带着两个丫头候在那边。世人进门,陈上师叮咛白薇不必跟着了,归去好好歇歇,这里自有杜嬷嬷和两个丫头奉侍陈上师回房去。
“薇儿,你切莫过于哀思伤身,你娘亲泉下有知,也不忍见你如此。”陈上师扶起白薇,慈爱的安慰着。
白薇颤着身子站起,半晌方止住抽泣,拿帕子试了泪痕,两只眼睛已经红肿,不复昔日的灵动模样儿。陈上师垂怜的拍着她的肩膀,微微的感喟。
陈上师轻叹一声,说道:“薇儿,我知你故意结。只是,你身为后代,自当尽孝。当年,你父亲也是不得已,你嫡母夙来容不下你娘亲,你自小儿的模样儿便像极了你娘......你父亲,一来忧心你,二来也是遵你娘亲的嘱托,将你拜托于我。这些年来,你父亲虽未曾来探视,也未曾接你回家,然他不时托人送些衣物钱帛,信里也对你颇多顾虑。”顿了一顿,又道,“这些年,我也托人刺探过一些,你嫡母和长兄越闹越不像话。你父亲的日子,只怕也是诸多不顺意。他今次的信里,还提及,已为你物色了一门好婚事,望你能嫁得夫君,今后能和和美美过日子。”
陈上师将她搂进怀里,拍着她的背,也忍不住流眼泪。待她哭声垂垂止住了,方才劝道:“薇儿,你内心的苦处,我都明白。只是,你现在也大了,既已不能入乐籍,老是要嫁人的。我视你如亲生闺女,也不忍见你孤负大好韶华。因不能种植你学乐舞,我至今抱憾,若再迟误你的婚事,今后地府之下,我也无脸见你娘亲了。”说罢,又是几声感喟。
傍晚时,莲香返来了。带了一包吃食,热忱的分给崔绾绾一共享用。
莲香和她姐姐便回家探亲了。崔绾绾一小我在园子里无精打采的闲逛,内心闷闷的。她的家人,是最远的吧?若在一个时空,纵使山高路远,也有相见之日。可如许超越几千年的相隔,再见,是长日无期了吧?!
陈上师闻言责怪道:“你这孩子,体贴聪明,就是心重。你思念亡母之心,又何过之有?况我与你娘亲本是手帕交,对你该当照拂。”又和缓语气说道,“要提及来,是我没照顾好你。当年你娘亲的资质也属上乘,你遗传她的样貌儿身姿,本是个可贵的苗子,却不想小小年纪出一场不测,再不能修习乐舞。并非你有负我的期盼,倒是我,愧对你娘亲......”说到厥后,腔调悲惨。
待心境平复,白薇哑声说道:“薇儿虽名为婢子,上师待薇儿实则如亲生女儿普通。上师顾念与我阿娘昔日的情分,薇儿却感念上师心疼之恩典。只恨薇儿资质鲁钝,未能在乐舞一途上有所建立,负了阿娘和上师的期盼。本日在阿娘墓前,薇儿更是惭愧难以自抑,未曾想让上师忧心了,是薇儿之过。”
春雨浸润过的城外车道略有些泥泞,马车行驶的并不快,可听到车轱轳的吱呀声。车厢内,陈上师靠坐在锦垫上,与白薇说着闲话。
白薇已坐直身子,垂着头,不哭也不语,木木的听着陈上师说话。神采已褪去红胀,转为惨白,两只手死死攥着帕子,似要将帕子拧出水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