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崔女人请用膳,不必拘礼,随心纵情就好。”三夫人柔婉的嗓音再次响起,说出的内容也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。
想到这里,崔绾绾却俄然内心一凛,之前是在邀月楼,读书多本就是奇怪事,本日倒是在书香世家的鸣泉山庄,这位三夫人,少说也是个大师闺秀,她如许的答话未免显得浮滑,……怪本身一时粗心,话多了嘴也快了,公然是,吃太饱了脑筋不好使……便收敛了方才的直言快语,微微垂首,作出内秀的模样。
崔绾绾内心还没纠结完,约莫是目光不受明智节制的出售了她的食欲,那婢女已为她又盛了一小碗薄荷粥。
“让夫人见笑了。”这顿饭吃到八成饱,崔绾绾对三夫人的好感非常足,原有的拘束一扫而空,“这道粥品里增加了一味奇特的草药,用上好的粳米熬制而成,光彩翠绿通透,气味芳香清冽,入口软糯风凉,可谓色香味俱佳。这初夏微热的气候,吃这么一道粥品,顿觉口舌生津,五脏舒泰。”
“崔女人当真不必拘礼,有喜好的就多吃几口,无妨的。”三夫人再一次善解人意,并且解了崔绾绾的难堪。
婢女端来热水绢巾服侍崔绾绾净了手脸,三夫人便叮咛摆午膳。
“有劳嬷嬷了。”崔绾绾微微点头,风雅的踏上石阶,随嬷嬷进了院子。料想当中,院内遍植梅花,现在这个季候,只要光秃秃的枝干。一面走,一面心内兀自百转千回,这院中人以梅雪自居,想必是个高慢冷傲之人,天然不喜内疚作态之辈,本身与她又素未会面,更遑论脾气熟悉,本日却要同桌用膳,这顿午餐怕是会吃的食不甘味,师父先前交代的各种应酬之法,在这等清冷之人面前不但全无需求,反而会弄巧成拙,倒不如大风雅方的随心随性,只要不失了礼节就好。
门廊处已有两个仆妇候在那边,见婢女领了人来,忙笑着上前见礼道:“这位可就是崔女人了?三夫人已在厅堂等待,女人请快些出去。”
“噢?”三夫人兴趣更稠密了,很有几分惊奇的拖长音噢了一声,又问道,“崔女人可知此草药是何物?”
穿过九转十弯的抄手游廊,终究被嬷嬷领进了正院厅堂。厅内侍立着十来个婢女仆妇,上首端坐的妇人,着一身藕色绡纱裙,身形丰腴,杏核眼柳叶眉,面若芙蓉,肤如凝脂,仪态万方,容光四映,见到崔绾绾,眼里漾出一抹亲热的笑意,似是见到了等待已久的家人。
“绾绾从书里读到过,此草药称银丹草,别名薄荷。”崔绾绾几近是不假思考的答,薄荷这么特别又平常,光是闻就认出了,不过谨慎起见,还是说从书里看的,万一在唐朝薄荷还是个奇怪物呢!在唐朝保存这么多年,她悟出一条法例,凡是别人因为没见过或是见得少而表示出奇怪的,她若熟知,便都说是从书里读到过的,如许既制止别人看出她非常,又能显出她博学,归正师父给她请了先生,她读的书的确比普通舞优多很多。
有了三夫人这句话,崔绾绾便神态自如的享用完了这碗薄荷粥,又风雅的多看了几眼别的几道适口的菜品,不再服膺取是否已尝过三口以上。如许被真正满足的食欲,既有饱腹感,又有幸运感。
“崔女人,这就是三夫人地点的香雪堂了。”邻近门廊处,那婢女顿住脚步,微微侧身,抬起一只手谦逊崔绾绾先行。
崔绾绾跟着那婢女从水榭出来,分开湖边,沿着弯弯绕绕的青石小径,一起穿花过草,不知走了多久,方瞥见一溜儿划一的房舍,青灰的墙,青灰的瓦,略显旧色的红漆梁柱和木门,与园子里到处折射的精美高雅比拟,这座院子显得格外古朴而寂静,也无大户人家宅院的都丽堂皇之感,只是,再多看两眼,却又觉出一股不成忽视的端雅大气来。崔绾绾想,这约莫是心机感化吧,逛过了那样的园子,再猛一瞅如许古朴的屋子,却又深知院子里住的是多么样仆人家,岂敢小觑这看似平常的房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