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口!”那公子一声断喝,神采红涨,似是愤怒至极。
到了海棠苑,紫苏说上师还在歇中觉,先前就叮咛过,女人返来不必回话,且好好歇着养养精力,莫要误了明日修习。崔绾绾应诺了,便辞职出了海棠苑,独自回到锦云轩。
才至门口,方才的公子立在店门外,神采庞大,阿宝立在她身后半步远,头垂到不能再低,双肩似在颤栗。
莲香见状忙点点头不再说话。绿茗和赤忱同声答是。
若论认脸的才气,崔绾绾自夸是天生的,凡是见过一面的人,只要相互说过话先容了姓名,下次再见,她必能认出且叫出对方的名字,从未错过。
崔绾绾已行至掌柜近前,摸出荷包子,将内里的余钱悉数倒在桌案上,笑对着掌柜道:“掌柜大叔,做买卖的场子,最是讲究个和蔼,我瞧这位公子是真有难言之隐,莫如谅解一二……小女子也不忍伤了贵店的财气,这里刚巧有些银钱,大叔瞧瞧,可够付这桌菜?若不敷,我这儿另有些金饰可抵押。”
崔绾绾神采安静,笑答道:“恰是。公子请慢行。”微微屈膝一礼算是告别相送。
那公子又一拱手,便回身拜别。
那位公子对着崔绾绾拱手称谢:“多谢女人本日援手,烦请女人奉告家门,我他日必遣人上门称谢。”
那掌柜的看一眼桌案上的散碎银钱,缓了缓神采,摸起银钱掂了掂分量,沉吟半晌,方对着崔绾绾拱手道:“不算充足,却也差不离,女人既是古道热肠,小老儿也不好锱铢必较,这就算结清了。”
骑士步队直奔饭庄而来,离了十来步远,为首的骑士翻身上马,一个箭步冲到那位公子身前三步,单膝跪地,垂首抱拳,大声道:“末将来迟,请公……”
霹雷隆的声音缓慢传来,那边已能瞥见乌泱泱一队骑士,皆全部盔甲打马而来,惊起一起灰尘飞扬,路人纷繁遁藏让步,却又在安然之地站定,伸长脖子张望,这步地,可不知出了甚么事!这是都城,天子脚下!
才走出几步远的公子听了这句,脚下一顿,回回身,似是相问又似是自语道:“你叫绾绾?这名儿似是在那里听过。”
崔绾绾瞧着她上马绝尘而去,便立时站起来,莲香她们几个也跟着起家。
说完又对着那公子略一拱手,道一声“公子请便”,又对四周看热烈的众门客团团拱手作揖道,“叨扰诸位高朋了,小老儿给诸位高朋陪个礼,诸位高朋且吃且喝着。”
那公子再次回身拜别。崔绾绾几人也抬步分开。
莲香拉了崔绾绾的手道:“绾绾,我们也回吧。”
骑士首级早已翻身上马紧随而去,余下人,有骑马的,跑的,跟着乌泱泱霹雷隆的拜别,扬起比来时更大的灰尘。路人此次顾不得遁藏,只跪伏着,待听得马蹄声垂垂远了,方有胆儿大的悄悄昂首探探,肯定无事,才缓缓立起家。垂垂的世人都起了,便交头接耳,猜想这是哪个高官家的公子偷跑出来玩,竟要皇城侍卫队出来寻觅。
崔绾绾稍一踌躇,也还是跪了,双膝着地,上身挺直,只微垂着头。固然晓得她的身份,可心内还是别扭。无法这是唐朝,跪了一地人,她若站着,太高耸了。来唐朝,这是第三次跪,第一次是在慈济庵每天对着佛像膜拜,第二次是拜师时对着画像膜拜,前两次跪,内心还能接管。这一次……也罢,入乡顺俗。
这么闹一场,已迟误了很多时候,几人忙清算好东西回到邀月楼。莲香自回梨香别院,崔绾绾叮咛绿茗和赤忱先归去锦云轩,她自去海棠苑拜见师父。
崔绾绾浅笑道:“戋戋小事,公子不必挂怀,事已了,公子且早些归家,以免家中长辈顾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