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太后还算不上承平世里的皇后,当年嫁给先帝做太子妃的时候,先帝有五个兄弟,一个个似豺狼豺狼,恨不得生吞了先帝,把他从储君位上拉下来。
老祖宗,老祖宗,又是该死的老祖宗!
元清听着,面不改色:“然后呢?”
“是,她再不济,也还是徐氏女,又是礼聘入的宫,”高太后不甘心,可她能忍,明显鬓边的青筋都要凸起了,却还本事着性子娓娓道来,“我会下一道旨,只说是旧疾复发吧,给她妃位尊号,以贵妃礼发丧。”
“您是太后,又垂帘听政,问我的罪,是您一句话的事。”元清却涓滴不惧她,高高的挑眉,“是大不敬,还是出言无状?再不然,行刺?您指一条道出来,我跪着跪到慈宁宫去,不敢叫您背负骂名,要杀要剐,尽管叫老祖宗发落我。”
高太后咂舌:“你如何会是孤身一个呢。”她顿一顿声,银箸碰在了银碟上,收回叮地一声来,“天子……还是跟你这个阿姊很亲厚的。”
元清双手环着臂,摆布话说开了,大师也不必遮讳饰掩的,故而她脸上的笑便尽数不见了。
元清唇边始终噙着笑,指腹沿着红木桌案摩挲了好久:“实在您内心都清楚,话何必非要说的这么透呢?”
“看您说的,”元清皮笑肉不笑,把调子一挑,“您一手遮天,谁能往您身上泼脏水?”
“您派旨,才是最面子。”元清与她四目相对,不紧不慢道,“陛下拟了‘昭’字为号,位分上嘛……”
只是她忘了,徐立桃李满天下,百官当中有多少是他的弟子。
徐氏的百年清流之名,又如何会是她数年间便能够撼动得了的?
站在外间的宫人们闻声了动静,忙手忙脚要往里来,却**喜一把拦下,领着人跪在了外间门口处,满口说着“您息怒”一类的话。
“你……”她一口银牙几近咬碎,可还是说不出甚么来。
她最不爱听人提及这个姓氏。
元清嗫哝了一声“您谬赞我了”,旁的话一概也未几说,只问她:“徐家庶女殁了,纵是他杀的,可该给的面子,明面儿里我们还是要给,谁叫――”她决计的拖长了音,一双杏眼闪着,却始终盯着高太后没挪开,“那是徐家人。”